瑞鹧鸪①（天将奇艳与寒梅）

【原词】

天将奇艳与寒梅②。乍惊繁杏腊前开③。暗想花神、巧作江南信④，鲜染燕脂细翦裁⑤。

寿阳妆罢无端饮⑥，凌晨酒入香腮。恨听烟坞深中⑦，谁恁吹羌管逐风来⑧。绛雪纷纷落翠苔⑨。

【注释】

①《瑞鹧鸪》：词牌名。又名《五拍》《天下乐》《太平乐》《桃花落》《舞春风》《鹧鸪词》《拾菜娘》《报师思》等。据《词谱》说，《瑞鹧鸪》原本七言律诗，因唐人用来歌唱，遂成词调。然皆七言八句。至柳永，始添字或减字成新声。又有般涉调、南吕调与平调三体。本词在《乐章集》中注“般涉调”。

②天将奇艳与寒梅：上天将奇特之美赋予了寒梅。奇艳，奇特的美丽。与，赋予，给予。

③乍惊繁杏腊前开：它总是在杏花盛开前的冬月迅速开放。乍惊，突然看到梅花开放，十分惊讶。腊前，岁末。腊月，指的是农历十二月或泛指冬月。

④江南信：引用陆凯寄梅赠诗的典故。《荆州记》：“陆凯与范晔交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诣长安与晔，兼赠诗。”

⑤鲜染燕脂：用胭脂点染。燕脂即胭脂，一种用来化妆或者绘画的红色颜料。细翦裁：指花神精心裁剪而成。

⑥寿阳妆：梅花妆。南朝六宫十分风行。相传南朝宋武帝女寿阳公主所创，所以这样称之。《太平御览》卷九七〇引《宋书》：“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之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自后有梅花妆，后人多效之。”

⑦恨听：听而生怨恨，不愿听。烟坞：雾气弥漫的村坞。

⑧谁恁吹羌管逐风来：谁用羌笛吹起了悲凉的曲子？羌管，即羌笛，古时羌人所做，笛声悲怆。此处吹奏羌笛的人所吹的曲子，当指乐府笛曲《梅花落》。故引出下句梅花的飘落。

⑨绛雪：红雪，是指飘落的梅花。翠苔：绿色苔藓。这里指庭阶。

【译文】

上天将与众不同的美丽赐给了寒梅，它总是忽然间在杏花盛开前的冬月迅速开放。暗自思量，大概是花神安排了江南的花信。她鲜明地点染，精心地剪裁了梅花的玲珑姿态。

化了梅花妆，随意饮了些酒，拂晓的时候，醉意已经涌上了脸颊，又不知道是谁如此动听地吹起了《梅花落》，那声音随风传播，引起无端的悲愁。看，那红色的梅花瓣，就像绛红色的雪片，洋洋洒洒地落在了长满苔藓的地上。

【赏析】

这是一首咏梅词，词人借着描写梅花，表达了一种情绪，一种怨恨，一种怜香惜玉之情。

本词上片开篇，词人便奠定了基调，“天将奇艳与寒梅”，不但点明了梅花开放的特殊季节，而且确立了梅花的“奇艳”，这个“奇”字也说明了梅花不同寻常的姿态。“乍惊繁杏腊前。”进一步说明，梅花的“奇”之一便是与众花不同，会逆时而开。这是在称赞梅花的风骨。“暗想花神、巧作江南信，鲜染燕脂细翦裁”后三句，借用了一个典故。《太平御览》天将奇艳与寒梅引《荆州记》：“宋陆凯与范晔相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诣长安，与晔，并赠诗曰：‘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是在称赞梅花的外形。

下片借人事写梅落。古人常常会用鲜花来比喻美女，有时也会用美女来比喻鲜花，下片第一句便用寿阳公主落梅不去，遂为梅花妆的典故，将梅花与美女融为一体。“寿阳妆罢无端饮，凌晨酒入香腮。”是说佳人扮好梅花妆，徒然独自饮酒，直至凌晨酒红腮颊。女子独自饮酒到凌晨到底所为何呢？词人并未点明。“恨听烟坞深中，谁恁吹羌管逐风来。绛雪纷纷落翠苔。”三句的意思说，在雾霭笼罩的小城深处，是谁这样吹起了羌笛，听到那随风飘来的悲凉笛声，看到那梅花似绛雪般纷纷落在翠绿的苔藓上，流露出怜梅之情。词人用“降雪”来比喻梅花飘落时的姿态，与上片写梅花之艳归功于花神相对照，构思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