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碧霄①（月华边）

【原词】

月华边②。万年芳树起祥烟。帝居壮丽，皇家熙盛，宝运当千③。端门清昼④，觚稜照日⑤，双阙中天⑥。太平时、朝野多欢。遍锦街香陌，钧天歌吹⑦，阆苑神仙⑧。

昔观光得意⑨，狂游风景，再睹更精妍⑩。傍柳荫，寻花径，空恁亸辔垂鞭⑪。乐游雅戏，平康艳质，应也依然⑫。仗何人、多谢婵娟⑬。道宦途踪迹，歌酒情怀，不似当年。

【注释】

①《透碧霄》：词牌名，《乐章集》注“南吕宫”。为双调一百一十二字，前段十二句六平韵，后段十二句五平韵。

②月华：月亮。

③宝运：国运。当千：是说大宋国运千年不衰，此乃词人的赞颂之语。

④端门：宫殿的正南门。《史记·吕太后本纪》：“代王即夕入未央宫，有謁者十人持戟卫端门，曰：‘天子在也，足下何为者而入？’”《后汉书·左雄传》：“请自今孝廉年不满四十不得察举，皆先诣公府，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牋奏，副之端门。”

⑤觚稜（gū léng）：古时建筑的宫阙上转角处的瓦脊呈方角棱瓣的形状，也借指宫阙。

⑥双阙：古时宫殿前两边高台上的楼观。中天：直插高天，形容建筑之高。

⑦钧天歌吹：钧天之乐，指天上的音乐。

⑧阆（làng）苑：指天上的宫阙，仙人的住所。这里是把汴京比作仙人的住所。

⑨昔观光得意：过去刚来到汴京之时，正值春风得意之际。观光，观览国都之圣德光辉。《周易·观卦》：“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⑩再睹更精妍：如今再看，眼前所见之景变得更加精美。

⑪亸（duǒ）辔（pèi）垂鞭：是说马辔头与马鞭都垂到了马下。形容骑马的人无精打采的样子。

⑫乐游雅戏，平康艳质，应也依然：这三句为连读，意为中意的游玩雅戏，以及与女子的缠绵，也一样如“傍柳荫，寻花径”，情绪已经很淡了。

⑬仗何人、多谢婵娟：不知委托何人，向心仪的女子表达自己的歉意。婵娟，指美丽的女子。

【译文】

明亮的月光中，万年桂树笼罩在祥云中，播撒着芬芳。京城内，宫室壮丽，皇室和谐兴隆，国家运势胜过历朝历代。清朗的白天，宫门大开。屋顶的觚稜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和宫城上高耸入天的双阙相映生辉。正值太平盛世，举国上下，朝廷内外，一片歌舞升平。无论大街小巷，花团锦簇，芳香四溢，游人摩肩接踵，他们如同阆苑中的神仙，陶醉于天庭的歌声、鼓乐之中。

过去我曾快意地观赏过京城的风光，在这里肆意地游乐。今日重新观赏此处繁华的风景，觉得比往昔更加精美。但是我毫无游览的兴致，放下缰绳、垂下马鞭，信步于柳荫花径，再也找不回过去的激情。中意的游玩雅戏，以及与女子的缠绵，也一样如“傍柳荫，寻花径”，情绪已经很淡了。不知委托何人，向心仪的女子表达自己的歉意。告诉她，我仕途奔波，听歌饮酒的心情已经大不如前。

【赏析】

这是一首感慨人生的词。推测应当是作者老年时返乡所作。

上片极尽笔墨描绘了皇都的宏伟，壮丽。词人先从“月光中，万年花木升起祥瑞烟气”这个祥瑞之兆的自然景观引出了国运，道出“京都壮丽，王朝兴盛，国运长久”。之后通过“端门清昼，觚稜照日，双阙中天”这三句勾勒出汴京的宏伟气象。又用“太平时、朝野多欢。遍锦街香陌，分钧天歌吹，阆苑神仙”烘托出当时的气象祥和。从上到下都充满了朝气。

从词人对汴京的描写，我们可以从侧面看出宋仁宗统治时期，国力强盛，百姓安康，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下片写词人的心境。词人将过去与现在对比，说自己过去中科举进士及第的时候，曾纵情游逛京都的风景，并料想那“雅戏”“艳质”大概也依旧那样迷人吧。然而，由于游宦漂泊，羁旅劳顿，使自己对歌舞酒筵的兴致已不似当年了。

词人想让别人代他问候当年京都的美女佳丽，并告诉“伤余心之懮懮”（《楚辞·九章·抽思》）的“宦途踪迹”的音信，然而，“艳质”“依然”，欲说无“仗”，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词人所说的宋仁宗时期的景象，也完全符合北宋中期的实际情况。《宋史·仁宗纪赞》中曾记载：“（仁宗）在位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偷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有以培壅宋三百余年之基。子孙一矫其所为，驯致于乱。《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