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先秦)宋玉《登徒子好色赋》
如果说黄河流域文明的鲁国、晋国等在春秋改革浪潮中,大放异彩的是集体制度的进步的话,长江流域文明的楚国则更多的是依靠个人英雄的力量。在春秋楚国历史上,国力起伏波动,当其国君英明时,往往就会进行改革发展,对外也能获得战争胜利,大力任用来自各阶层的人才;而当其国君昏聩时,则会倒退保守,对外战争也总是失利,只任用大贵族,而让其他阶层的人才流失。
这种现象在春秋时代,被称为“惟楚有才,晋实用之”。
英明神武的楚庄王去世后,贤臣孙叔敖等人先后去世,楚国进入国力低谷时期。公元前590年,年仅10岁的楚共王登位,国政由令尹把持着。很快,这种国君无力掌控全局的局面被打破,大臣之间的争斗开始疯狂起来。
导火索早就埋下了,那就是古代四大妖姬之首夏姬。
相传,夏姬是陈国倾国倾城的美女,在陈国和多位权贵通奸,结果引起陈国内乱。公元前598年,夏姬之子弑陈国国君,就引来楚庄王的平叛。战争结束后,夏姬作为战利品,被带到了楚庄王面前。
夏姬的魅力征服了楚庄王和他的臣子们,所有的男人都为之疯狂,其中大臣申公巫臣也不例外。他对楚庄王说:“这是个不祥的女人,身旁的男人都会被诅咒身亡,陈国也因她而灭亡。天下众多美女,何必要她呢!”以霸业为重的楚庄王只好放弃,将其许配给丧偶且年近古稀的臣子连伊襄老——这个做法大出申公巫臣的意料。同时失望的还有另一个重臣,楚庄王之弟令尹子反。
公元前606年,晋楚邲之战中,申公巫臣暗杀了连伊襄老。然而还没有等到申公巫臣行动,留守国内的连伊襄老之子黑要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了自己的继母——可见夏姬的魅力。申公巫臣没有放弃,在他的计划下,夏姬假托迎丧之名向楚王请求回到娘家郑国,借助郑、晋的良好关系,寻回亡夫襄老的遗体。
公元前589年,申公巫臣借出使齐国的机会,取道郑国,把原本要带给齐国的国礼,作了聘礼,带上夏姬私奔到了晋国。晋国国君能得到名动天下诸侯的巫臣,大喜过望,封之为邢大夫。同时,给楚国的屈巫一族和黑要一族带来了灭顶之灾——令尹子反、公子子婴等夏姬的竞争者都快疯狂了。
令尹子反给巫臣定下了罪名:他欺骗了自己大王,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和夏姬私奔了,上奏给楚共王,要对屈巫一族处以“诛九族”的刑罚。不过新任国君楚共王则认为:“申公巫臣当年的进谏是他的职责,也是对的,不能将现在的行为惩罚以前的事情的根据。”而且楚共王还考虑申公巫臣现在是晋国的大夫,如果将其逼急了,可能为楚国带来祸患。
知识链接 春秋时代的审美
春秋时代,中原各国社会虽然发达,但是平民(国人)分走了大批财富,导致贵族很穷,所以他们的审美观还比较原始,还是以丰盈为美。而楚国则因为奴隶制的影响,贵族们比较富裕,所以开始追求婀娜多姿的苗条美。不过,总体来看,南北的审美观差异不大,都以鹅蛋脸、柳叶眉为美——这样的美人在现代就是“恐龙妹”了。
不过,那些为了夏姬昏头的大臣没有这么明智。
公元前584年,令尹子反擅自带兵剿灭了申公巫臣一族,并顺手诛灭了黑要一族,是为“子仪之乱”。巫臣闻讯后立即写信告诉子反说:“尔以谗慝贪婪事君,而多杀不辜,余必使尔罢于奔命以死。”——你说我是个坏蛋,咱俩差不多,你有什么资格来鄙视我?于是因为被灭族而疯狂的申公巫臣亲赴吴国,打通吴晋外交。教给吴人车战和列阵之法,并将儿子孤庸留于吴国,诱导吴国从侧翼攻楚,成为楚国的后患。这在以后的章节中会详细讲到。
申公巫臣的逃亡引发的混乱并没有就此结束,楚国许多知名的贤人都因为大臣之间的争斗被迫逃亡,比如苗贲皇等著名谋士就出奔到晋国,成为晋国大夫。
相对于晋国,楚国的社会更加板结,导致许多人才流失,这也是楚国在争霸战中最终落后的原因。不过随着楚共王年龄的增长,楚国的内斗缓和起来,大臣们又重新团结在这位温和而坚毅的君主身旁,重新将目光投向北方。
知识点思考 为什么楚国形成了顽固的贵族势力?
和周王朝建立的分封制不同,楚国依然处于奴隶社会时期。他们的国人全部来自汉水边的几个大家族,其他楚国人不过是这些老楚国人征服的奴隶。楚国是所有国家中,征服和灭亡小国数量最多的国家,高达105个。这些被亡国的人当然是没有政治权利的,因此楚国有着形成贵族板结社会的天然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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