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陈留江端礼季共曰:“陈留市上有刀镊工,年四十余,无世家子姓;惟一女年七岁矣,日以刀镊所得钱与女子醉饱,则簪花吹长笛,肩女而归,无一朝之忧,而有终身之乐。疑以为有道者也。”陈无己为赋诗,庭坚亦拟作。
市井怀珠玉①,往来人未逢。
乘肩娇小女,邂逅此生同。
养性霜刀在,阅人清镜空②。
时时能举酒,弹镊送飞鸿。
【注释】
①市井:集市。怀珠玉:怀有美才而深藏不露。
②阅人:观察人生。
【译文】
陈留的江端礼说:“陈留的集市上有一个剃头的人,有四十多岁,没有成家,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孩与他一起生活。他每天以干活所得的钱供自己和小女孩用,吃饱喝足之后则头上簪花,口中吹笛,把小女孩放在自己肩上一起回家,看起来无忧无虑,乐在其中,他大概是一个有道之士。”陈师道为此赋诗歌咏,我也拟作诗一首。
陈留市上的隐士虽居于市井之地,但他怀有美才而深藏不露,来来往往的人们都不了解他。
坐在他肩上的娇小女孩,像与他偶然相逢,一起过着这样的生活。
刀镊工善于修养性情,像雪白的剃刀一直没有损坏;他观察人生,像明亮的镜子把一切照得清楚透彻。
刀镊工他经常自饮自乐,或弹着剃刀,或举着酒杯,目送那鸿雁远去。
【赏析】
此诗所写的陈留市隐,靠自己的劳动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与作者不慕虚名、不攀权贵的思想情趣正相吻合,所以刀镊工在黄庭坚眼里、笔下就成了“有道者”。
诗中对他们平凡而自得其乐的生活加以赞赏、美化,反映了作者思想中超尘绝世的倾向。同时的诗人陈师道先有一首五言古诗歌咏此事,黄庭坚非常欣赏其中“闭门十日雨,吟作饥鸢声”两句。陈师道是个经常饥肚子的穷诗人,对刀镊工实在的生活情况可能了解得深刻些,所以能写出比黄庭坚更有现实感的诗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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