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措
送刘仲原甫出守维扬
欧阳修
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 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
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
【赏析】
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欧阳修参与的庆历新政失败,与同道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一同被贬,任滁州知州。在滁州的时候,欧阳修建了一座醉翁亭,并自号醉翁,寄托政治失意的苦闷。三年之后,也就是庆历八年(1048),欧阳修改任扬州知州。此时的他依然没有完全散去贬谪情绪,但表露于外的行为要淡定从容许多。他在扬州修了一座平山堂,地势高耸,视线极佳,南京、镇江、扬州一带的青山尽收眼中。欧阳修常与宾客游玩其上,饮酒作诗,过了一段自在风流的太守生活。在这个时候,他心中牵挂的家国天下,似乎悄悄隐去了。
多年之后,时间来到至和元年(1054),欧阳修已经回到京城,官居翰林学士、史馆修撰,他的好朋友刘敞也正做着重要官职知制诰。对于欧阳修来说,他的政治生涯今后将蒸蒸日上,但刘敞就没有如此幸运,两年之后的嘉祐元年,刚刚成功出使辽国的刘敞,就因为避亲的借口,被除去了知制诰之职,离开京城,外任扬州知州,欧阳修便是在送行的宴会上写下了这首词。
两位朋友即将于不同时间在同一空间发生交汇,而前后至此的两人都带着政治失意的情绪,于是欧阳修便非常有针对性地用自己的过往安慰朋友,扬州是一处可以自在逍遥的地方,那里有自己建的平山堂,他可以在那里尽情欢乐。平山堂前还有自己当年种下的柳树,它们就在那里年年抽枝长叶,自己却多年不见。欢快的时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经历了,京城繁忙的公务不会允许如此潇洒,但心中还是非常留恋那段过去。好在朋友你如今要到那里去了,当年我到扬州的时候是四十二岁,今日要去扬州的你三十八岁,相近的年纪伴随着不输给我的才华与豪情,你完全可以重现当年那位文章太守的豪情雅兴。至于此刻的我,已是五十年纪,尽管可知天命,但也行将迟暮,只期望你能够在那个地方延续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生命活力。
本是对朋友离京的劝慰,但不想一段自己的人生感慨却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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