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戏曲名著鉴赏辞典·传奇编·方成培·雷峰塔(第二十六出断桥)
白蛇原在西池蟠桃园,后至峨嵋山连环洞修炼,幻化成白云仙姑。想慕人间繁华,遂往临安。因无处藏身,匿于双茶坊巷裘王府的宅院。恰巧,在西湖修炼的青蛇亦居于此。经过一番纠葛,相约为主婢。名之曰青儿。许宣家业飘零,只身无靠,经姐夫引荐,在铁线巷王员外生药铺中谋生。清明佳节,去西湖边祭扫爹娘,为游赏西湖的白蛇发现,遂生爱慕之心。时值大雨,白氏故意与许宣同船而归,互叙身世,白氏诈称为白太守之女,招赘于杭州,现寡居。许宣也一见钟情,别时又赠伞与白氏遮雨。不久,两个海誓山盟,订百年之好。许宣苦无迎娶之资,白娘子用道术窃得官府白银四十锭,官府察觉追索,白氏、小青与许宣,先后逃往苏州。许、白成亲后,遂靠开药店度日。真君纯阳老祖诞辰之日,许宣前往祝拜,道士魏飞霞见其身沾妖气,赠符驱之。白氏明白就里,略施法术,驱逐了道士。端阳日,白娘子错饮雄黄酒,显出原形,许宣惊怖而死。为救许宣,白氏远奔嵩山,舍生忘死,寻回仙草,将其救活。秋日,许宣游赏虎丘,因佩戴小妖所窃八宝明珠巾,被发配到镇江为民,住在员外何斌处。白娘子和青儿寻到镇江,委婉地和解了此事。何斌见白氏貌美色佳,心怀歹意,被白氏用法术惊吓而回。镇江金山寺法海和尚,将许宣骗至金山,禁闭寺中。白娘子和青儿径至金山寺,力战法海,险些被擒,遂逃往临安。亦来临安的许宣,在西湖断桥边与白氏相会。白氏对许宣又怨又气,但不计前愆,言归于好,随即去许宣姐姐家安身,生得一子。岂料法海又来寻衅,打败青儿,将白娘子镇于雷峰塔下。十六年后,白氏之子许士麟中状元,母子才得相会。
(旦、贴上) (旦)
【商调山坡羊】 顿然间鸳鸯折颈,奴薄命孤鸾照镜。好教我心头暗哽,怎知他一旦多薄幸。(贴) 娘娘,吃了苦了。(旦) 青儿,不想许郎听信法海言语,竟不下山。我和他争斗,奈他法力高强,险些被擒,幸借水遁,来到临安。哎呀,不然险遭一命。(贴) 娘娘,仔细想将起来,都是许宣那厮薄幸。若此番见面,断断不可轻恕! (旦)便是。(贴) 如今我每往那里去藏身才好? (旦) 我向闻许郎有一姐姐,嫁与李仁,在此居住。我和你且投奔到彼。(贴) 只是从未识面,倘不相留,如何是好? (旦) 我每到彼,再作区处。(贴) 如此,娘娘请。(旦行作腹痛介) 哎哟! (贴) 娘娘为什么呵? (旦) 青儿,我腹中疼痛,寸步难行,怎生挨得到彼。(贴) 只怕要分娩了。前面已是断桥亭,待我且扶到亭内,少坐片时,再行便了。(旦)咳,许郎呵,我为你恩情非小,不想你这般薄幸,阿呀,好不凄惨人也! (贴) 可怜。(旦) 歹心肠铁做成,怎不教人泪雨零。奔头无处形怜影,细想前情气怎平? (合) 凄清、竟不念山海盟; 伤情,更说甚共和鸣。(同下)
(生随外上) (外) 许宣,你且闭着眼。
【前腔】一程程钱塘将近,蓦过了千山万岭。锦重重遥望层城,虚飘飘到来俄顷。许宣,来此已是临安了。(生惊介) 果然是临安了,奇呵! (外) 你此去若见此妖,不必害怕。待他分娩之后,你可到净慈寺来,付汝法宝收取便了。(生) 是。待弟子相送到彼。(外) 不消。你可作速归家,方才之言不可忘了! 记此行漏言祸匪轻。(下)(生) 前情往事重追省,只怕他怨雨愁云恨未平。萍梗,叹阽危命欲倾; 伤情,痛遭魔心暗惊。
(旦、贴内) 许宣,你好狠心也! (生跌介) 阿呀,吓吓死我也。你看那边,明明是白氏青儿。哎哟,我今番性命休矣。
【仙吕宫引五供养】 今朝蹭蹬。(旦、贴内) 许宣,你好薄情也!(生) 忽听他怒喊连声,遥看妖孽到,势难撄。空叫苍天,更没处将身遮隐。怎支撑?不如拚命向前行。(奔下) (贴扶旦上) (旦)
【仙吕过曲玉交枝】轻分鸾镜,那知他似狼心性。思量到此真堪恨,全不念伉俪深情。(贴) 娘娘,你看许宣见了我每,略不回头,潜身逃避,咦,好不可恨! (旦) 不必多言,我和你急急急赶上前去! 恶狠狠裴航翻欲绝云英,喘吁吁叹苏卿倒赶不上双渐的影。(闪介)(贴) 娘娘看仔细。(旦) 哎哟,望长堤疾急前征,顾不得绣鞋帮褪。(同下) (生上) 阿呀! 阿呀!
【川拨棹】 真不幸,共冤家狭路行。吓得我气绝魂惊,吓得我气绝魂惊。且住,方才禅师说: 此去若遇妖邪,不必害怕。那,那,那,看他紧紧追来,如何是好? 也罢,我且上前相见,生死付之天命便了!我向前时, 又不觉心中战兢。 (旦、 贴上) (旦) 谢伊家曩日多情,恨奴家平日无情。
(见生扯住介) 许宣,你还要往哪里去? 你好薄幸也! (哭介)(生) 阿呀娘子,为何这般狼狈? (旦、贴) 你听信谗言,把夫妻恩情,一旦相抛,累我每受此苦楚,还来问甚么? (生) 娘子,请息怒,你且坐了,听卑人一言相告。(贴) 那,那,他又来了。(生) 那日上山之时,本欲就回,不想法海那厮,将言煽惑, 一时误信他言, 致累娘子受此苦楚, 实非卑人之故噱! (哭介) (贴) 啐! 你且收了这假慈悲。走来,听我一言。(生) 青姐,有何说话? (贴) 我娘娘何等待你? (生) 娘子是好的呵(贴) 可又来,也该念夫妻之情,亏你下得这般狠心! (生) 阿呀,冤哉! (贴) 于心何忍呢? (生) 青姐,这都是那妖僧不肯放我下山。(贴回头不理介) (生) 娘子,望恕卑人之罪! (旦)咳,许郎呵! (贴代旦挽发介) (旦)
【商调集曲·金落索】 【金梧桐】我与你噰噰弋雁鸣,永望鸳交颈。不记当时,曾结三生证。如今负此情,【东瓯令】 背前盟。(生) 卑人怎敢? (旦) 贝锦如簧说向卿,因何耳软轻相信? (拭泪起唱介) 【针线箱】摧挫娇花任雨零,【解三醒】 真薄幸。【懒画眉】 你清夜扪心也自惊。(生) 是卑人不是了。【寄生子】 (旦) 害得我飘泊零丁,几丧残生,怎不教人恨、恨! (转坐哭介) (贴揉旦背介) 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生)
【前腔】愁烦且暂停,念我诚堪悯。连理交枝,实只愿偕欢庆。风波意外生,望委曲垂情。(旦) 你既知夫妇之情,怎么听信秃驴言语?(生) 叵耐妖僧忒煞狠,教人怎不心儿惊。听他一刬胡言,我合受惩。(旦) 阿哟,气死我也! (生) 只看平日恩情呵,求容忍。(旦)啐! (贴) 这时候陪罪,可不迟了? (生) 善言劝解全赖你娉婷,蹙眉山泪雨休零,且暂消停。
(跪介) (旦) 下次可再敢如此? (生) 再不敢了。(旦) 起来,起来,起来呀。(生) 多谢娘子。(贴气介) 咳! (旦) 只是如今我每向何处安身便好? (生) 不妨,请娘子权且到我姐夫家中住下,再作区处。(旦) 此去切不可说起金山之事,倘若泄漏,我与你决不干休! (贴) 与你定不干休! (生) 谨依尊命。青姐,我和你扶娘娘到前面去。(贴不应介) (生) 娘子,你看青姐,总是怨着卑人,怎么处? (旦) 青儿,青儿! (贴) 娘娘。(旦)我想此事,非关许郎之过,都是法海那厮不好,你也不要太执性了。(贴) 娘娘,你看官人,总是假慈悲,假小心,可惜辜负娘娘一点真心。(旦) 咳。(生) 娘子请。(旦) 哎哟,只是我腹中十分疼痛,寸步难行。(生) 不妨,我和青姐且扶到前面,唤乘小轿而行便了。(旦)
【尾声】 此行休似东君泄漏柳条青,(生) 还学并蒂芙蓉交映。(合)再话前欢续旧盟。
(旦) 还恐添成异日愁,(温庭筠)
(贴) 朝成恩爱暮仇雠。(翁 绶)
(生) 当年顾我长青眼,(许 浑)
纵杀微躯未足酬。(方 干)
孤鸾照镜: 相传罽宾王获彩鸾鸟,对镜睹影,悲鸣而死。后因以喻夫妇分离。水遁: 借水逃遁去。萍梗: 飘萍断梗。比喻亲人离散。阽危: 危险。阽 (dian店),近边欲坠。犹言危。裴航、云英: 秀才裴航于蓝桥驿遇一织麻老姑的孙女云英,欲娶之。妪谓,须以玉杵臼为聘。后裴航果求得玉杵臼,遂娶云英。事见唐裴铏《传奇·裴航》。苏卿、双渐: 小说中人物名。苏卿,即苏小卿。罗烨 《醉翁谈录》载: 双渐本为闾江县吏,与知县女小卿相爱。小卿父母亡故,流落杨州为娼。后嫁人。一夜,双渐舟泊豫章城下,适值小卿亦泊舟于此,二人以诗相唱和,伺机同逃,遂结为夫妇。元曲中则写小卿嫁给茶商冯魁,双渐知后,乘船追赶,因得相遇豫章。噰噰 (yong雍): 鸟类和鸣之声。贝锦: 喻诬陷人的谗言。《诗经·巷伯》:“萋兮斐兮,成是贝锦”。郑玄笺:“喻谗人集作己过以成于罪,犹女工之集采色以成锦文。” “还恐添成”句: 见温庭筠 《题崔公池亭旧游》诗。“朝成恩爱”句: 见翁绶 《婕妤怨》诗。“当年顾我”句: 见许浑 《赠河东虞押衙二首》之二。青眼,阮籍能为青白眼,常以青眼对所契重之人。后以“青眼”表示对人喜爱和重视。“纵杀微躯”句: 见方干《赠信州高员外》诗。
美丽动人、凄艳欲绝的白蛇的故事,像群峰环绕,景色宜人的西湖一样,多少年来一直使人们如痴如醉,家传户诵。白娘子的悲喜哀乐,又使多少善良的人们洒下过同情的热泪,产生过哀伤、悲痛、怜悯的感情。方成培的《雷峰塔》正是历代关于这个美丽的爱情传说的积淀。
关于白蛇故事的记载,见于明代洪楩编著的《清平山堂话本》中的《西湖三塔记》。这个故事大约产生于宋末元初,最早不过是迎合部分人们猎奇心理的需要,宣扬妖精惑人,女人祸水等封建落后思想。但是后来的一些写白蛇故事的文学作品,明显是改造了这一文学原形。乾隆三十六年 (1771),方成培根据梨园抄本改编的 《雷峰塔》传奇定本问世。 他认为旧作“辞鄙调伪”, 故而“重为更定, 遣词命意,颇极经营,务使有裨世道,以归雅正”。(方成培《雷峰塔传奇·自序》) 客观上说,方本是诸种《雷峰塔》戏曲中比较完整、优秀的一个本子,他替这一民间传说做了很好的刮垢砺光工作。方本一出,使这一人神恋爱的悲剧故事家喻户晓。
作品以白氏对许宣的争取为主线,以正面人物的不幸结局为审美对象,抒写了白娘子对坚贞不渝、自由纯洁爱情的追求,深刻地揭示了以男性为中心的封建势力对妇女的迫害。作者以虚实结合的笔触写出了下层小人物的悲剧,真实反映了作品主人公的痛苦和焦急,突出了她同恶势力作决死斗争的坚强意志,“把人生最崇高和最富于诗意的因素集中起来,反映在不幸的人生形式之中” (别林斯基《智慧的痛苦》)。
从剧作的整体艺术效果上看,《断桥》一折标志着全剧的最高成就。白娘子从金山败下阵来,对“薄幸抛家”的许宣又怨又恨,偕青儿行至西湖断桥边,因身怀六甲,快要分娩,腹疼难忍。而负心的许宣却受法海秘密指派,赶往临安,欲待白氏分娩后将其收伏。此折的剧情就在这种特定的氛围中展开的。
叙事文学作品的主要任务就是要着力刻画人物形象,戏曲作品更是如此。戏要想感动观众,就必须写出真情,要“吐人所不能吐之情,描人不能描之景,华而不浮,丽而不淫。” (黄图珌《词曲》)《断桥》之所以能有催人下泪的力量,其秘诀就在于此。
在这场人神恋爱悲剧中,白娘子始终是追求爱情的主动者,对许宣的爱,毫不带一丁点儿的世俗之情。虽有赠银遇祸、驱逐道士、端阳显形、虎丘游春等波折,而白氏却毫无怨言,对许宣仍是一往情深。为了许宣,她不辞万里寻来仙草,又舍生忘死力战法海。由于被爱者的主观原因和外部社会的客观原因,白氏炽烈的爱情总得不到温暖的回报。许宣反而不念夫妻之情,认敌为友,加害白氏。白氏到了临安,一无依靠,孤苦凄凉,加之意中人受人挑唆,不念旧恩,反目为仇,助纣为虐,她怨愤、悲痛、哀伤。【商调·山坡羊】、【仙吕过曲·玉交枝】几曲,不借物象,不假雕饰,一泻无余地倾吐她刻骨铭心的复杂感情。由“鸳鸯折颈”的残酷现实,想到自己所爱的人原来是“歹心肠”、“狼性心”、“全不念伉丽情深”,禁不住有“奔投无处形影怜”之叹,“凄凄”“伤情”。作者不愧为撰曲圣手,多次运用内涵一致的典故,反复回环,揭示了夫妇离散的痛苦心情,极大的增强了戏曲的悲剧色彩。
本折许宣和白氏的对唱,情随戏转,戏因情深,穷尽各自内心世界,道出世间人情物理。白氏的唱词,恰似“狮子滚球” (金圣叹 《读第六才子女》),紧密围绕其对许宣的怨恨、责难、爱怜这三个中心意象,左右盘旋,绵绵不绝,感情迸射,淋漓酣畅,曲尽心态之变化,使舞台节奏集中凝练,但又舒展有致,逐渐将剧情推向高潮。
“谢伊家曩日多情,恨奴家平时无情。”这二句与其说是白氏讽刺许宣的反语,倒不如说是作者从更深层次挖掘了人物的性格。白氏的自责不是没有生活基础。试想一个青春觉醒,内心感情丰富的女子,冲破世俗观念,不顾一切地自择佳偶。她深知爱情来之不易,而竭力维护爱情,甚至委曲求全挽救爱情。用自责的方法珍视爱情,这应该是她本能的自觉行动。如此写,突出了人物的内在美,使其性格更加鲜明而富有个性。另外,从剧作的章法上看,也为下文白娘子谅解许宣设下伏线,使剧作血脉贯通。
【商调集曲金落索】 以深沉的语言抒发了白氏对许宣的怨愤之情。“噰噰弋雁鸣”,“鸳交颈”,写出了当时夫妇恩爱情状。“不记当时”几句,则全是怨愤之言。誓盟虽在,恩爱全无,谗言入耳,情意顿丢。白娘子怨由背盟起,恨由结局生,字字是泪,句句是怨,却又处处关情。她的怨与恨,恰恰表明其对许宣的深情地爱,以宽恕和谅解平息风波,弥缝夫妻间感情上的裂痕,也符合她性格发展的逻辑。
《断桥》这折戏,突出人物性格的动态发展过程。白氏未见许宣,誓言“断断不可轻恕”,见了许宣却是怨中有情,最后反而认为“非关许郎之过,都是法海那厮不好”。在性格的动态发展中,揭示出人物的个性,许宣是作为白氏性格的对比物而出现的。白氏对爱情真诚、执著、热烈,而许宣却是虚伪、动摇、冷漠。如果说金山之战前的许宣还有点忠厚可言,那么在断桥相会中,他似乎成了法海的帮凶。乍听到白氏的怨愤之语,心惊肉跳,欲“潜身逃难”。见到白氏,虚情假意,反而问白氏“为何这般狼狈”。仅此一语,狡诈面目和盘托出。后又将责任全部推卸,苦苦哀告,求得白氏谅解。是如此的虚伪做作,表里不一,真令人作呕。此外,这折戏中的青儿,其正直爽朗的性格也表现得很突出。她不像坠入情网而不能自拔的白氏,一味迁就许宣,而是清醒地认识到许宣是个动摇、怯弱、虚伪的人,他的“假慈悲”,“假小心”,终究会“辜负娘娘的一点真心”。三个人物,三种性格,互为对照,在具体戏剧冲突中呈现出各异的色彩。这些场面不是在抽象的逻辑思维中产生,而是借助于富有个性特征的细节描写来表达。许宣乍见到白氏吓得跌倒,到了面前反而镇静。继而又喊冤,喊冤不成又下跪,以情动之。这一系列真动作、假感情,把负心汉表现得栩栩如生。小青恨许宣,见面以沫喷其面,让他“收了这假慈悲”并回头不理他,态度坚决果断。而对白氏则关心爱怜。断桥边,白氏腹疼难捱,青儿将其扶至亭内。又代其挽发、揉背。看到白娘子被许宣软化,更是焦灼不安。这些细节,既表明她善良的一面,又突出了她刚直的一面。诚如清代石坪居士看了“断桥”后所题绝句云:“恩爱夫妻见面时,似嗔似怨各攸宜。相逢毕竟情难割,恨杀旁观一侍儿”。作者遵循放死笔,捉活笔的方法,以奇警的细节展示了人物的思想风貌。
《断桥》的情节,仅仅截取了生活中事件的一端,敷演出一折有声有色的戏曲。它之所以能感人肺腑,关键在于作品突出了情的作用,人情重于情节,中藏胜于外貌。“传奇无冷热,只怕不合人情”。(李渔 《闲情偶记·词曲部》)《断桥》一折,纯用白描,从深层次上去展示人物的深邃的灵魂,显示其心灵活力。使观众看了之后,能借此观照世态。在审美对象的处理上,没有把白氏、青儿当妖魅来写,而是把她们写成社会上普普通通的一员,其感情世界是属于生活在那一时期中的真真实实的普通女子的,反映出下层社会劳动妇女的喜怒哀乐。正是作品的情感系统和观众情感系统的交流,才使 《断桥》产生了弥久愈新,长演不衰的艺术魅力,直到今天还以新的生命力活跃在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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