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作品或者一个作家,至少要在某一个方面具有鲜明的特色,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与众不同。譬如欧·亨利追求精巧的构思,茨威格擅长描写女性心理,而钱先生的特色便是他所表现出的学者式的幽默讽刺。
有人说,《围城》是一部读起来回味无穷的书,凡是读过这本书的人都会收获不同的感受,你可以感受到沿途邂逅的惊喜,也能够体会钱先生那种妙趣横生的比喻。它会让你笑,还会让你哭,妙趣横生的幽默外表下,深藏着很多让人徘徊轻叹、怅然若失的悲剧底蕴。杨绛先生曾说,钱先生的“幽默稚气”让整部《围城》更加具有真实性和戏剧性。那么,《围城》的看点果真如杨绛先生所说的那样吗?对此,钱先生则在《围城》一书中做了解答。
《围城》当中有这么一段描写方鸿渐父亲的迂腐的,在给孙子起名的时候表现得特别深刻,钱先生对此进行了一段戏谑:“人家小儿要易长育,每以贱名为小名,如犬羊狗马之类,又知道司马相如小字犬子,桓熙小字石头,范晔小字砖儿,慕容农小字恶奴,元叉小字夜叉,更有什么斑兽、秃头,龟儿、獾郎等等,才知道儿子叫‘丑儿’还算有体面的。”
钱先生在调侃文中的鲍小姐的时候,说她是“熟食铺子”,还是“真理”。因为鲍小姐在穿着方面的品位,让他想到了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对方。只有熟食店才会把许多颜色暖热的肉公开陈列,只有真理才是赤裸裸的。鲍小姐在穿着方面,“只穿绯霞色抹胸,海色贴肉短裤,漏空白皮鞋里边露出涂红的指甲”。
另外,钱先生在《围城》当中对“知识分子”也进行了一番调侃嘲弄,在他看来,这书中的“知识分子”就是一种没有生命的机器。譬如说钱先生对方鸿渐、赵辛楣等人去重庆所乘的车就有这样一段描写:“这辆车久历风尘,该庆古稀高寿,可是抗战时期,未便退休。机器是没有脾气癖性的,而这辆车倚老卖老,修炼成桀骜不驯、怪僻难测的性格,有时标劲像大官僚,有时别扭像小女郎,汽车夫那些粗人休想驾驭了解。”钱先生的这一番话,由车及人,又是另外一种讽刺了。
钱先生在《围城》之中的讽刺对象是非常广泛的,不过,在文中最主要还是集中在知识分子方面。他曾在自序中这样说:“在这本书里我想写中国某一部分社会、某一类人物。写这类人,我没有忘记他们是人类,具有无毛两足动物的基本根性。”这里的“这类人”说的便是当时社会上存在的那些病态的知识分子。
这样来看,钱先生倒是和郑板桥有些相似之处。郑板桥的难得糊涂让他提下了这样的一行款跋:“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虽说这是对“难得糊涂”的一种解说,但也不难看出当中讽刺现实的一面。不过,钱先生的身上体现的是,嬉笑怒骂的抗争,敢爱敢恨的自己,这才是他所追求的人生。
纷乱复杂的世界中,如果说还有保持自己独特品格的人,那他便是浊世之中的一盏明灯,一汪清泉。钱先生所在的那个年代是纷乱复杂的,战争与人争充斥着知识分子,只要稍不留意就会落入别人设下的陷阱之中。对于当时的知识分子而言,小心翼翼地处世才是他们该有的心态,但钱先生却在这样的社会之中仍然保持着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实属不易。他用文人的笔锋,对那些落后的社会现实进行入木三分的讽刺刻画,不随波逐流,不畏人言。
钱先生的为人处世智慧在《围城》之中最能体现。以自己的幽默对社会进行辛辣的讽刺。
老子曾说:众人皆似识时达务、知识丰足有余,而唯独我却似短见薄识、如同有所遗缺。我真是愚人的心肠呵!众人皆逐境为明,我独守道如昧;众人皆察察用智,我独闵闵存真。人们通常会认为那些有追求的人是大有所失的,因为众人的追求总是被认为最有利的,而他却放弃了;但事实上,有自我追求的人其实才是人生境界中最大的赢家,因为众人所没有的东西,他却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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