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杨长春
鲁彦
蟋蟀和蝉儿的鸣声变得非常有力了。不久以前,它们还是微弱的,断续地鸣着。
春天的诗人们哪里去了呢?那些蝈蝈蝈,蝈蝈蝈,在小河边、水沟里、菜地下、墙脚根,日夜歌唱着的春天的诗人们?
那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离我注意到它们已在微弱的,断续的歌唱着的时候。
但现在,它们仿佛全都老了。多么的困难,要再听到春天的诗人们的歌声。
现在是夏天的诗人们的世界了。蟋蟀和蝉儿全在不息的,快乐的高歌着。
但是转瞬间,我们将听见它们的悲哀的歌声,又是微弱的,断续的。而随后,连这些也全消失了。
那时,夏天的诗人们又哪里去了呢?这些吱吱吱,吱吱吱,在地下,在花间,在树上,日夜歌唱着的夏天的诗人们?
时光迅速地流动着,催动着生命的生长,也促生命的毁灭。过去的,没有一点痕迹。
正如时光一样。
这篇散文诗比较明确地传达了一种对生命的顿悟。
忽然听到夏虫的鸣叫,作者善感的心便浮想联翩:季节更替,春去夏来,昨日听惯了的春虫的歌唱再也没有了声息。然而时光推移,待到秋风西来,又该到哪里追寻这奏鸣的夏虫?花发花落,物生物灭,作者从对自然界变迁的切身感受,引发出一种对生命的思考:“过去的,没有一点痕迹。正如时光一样。”——文章标题为“生的痕迹”,卒章显志,这里的结论正是作者对生命的一种顿悟。其实,作为对生命的哲学沉思,作者的发现并不新鲜,因为这种道理早已被古往今来的许多人参透。难得的是,本文短短数句,就把这种生命感悟表达得如此形象、自然、明彻而耐人寻味。这不正是“诗”的表现?
倘若沿着作品提供的结论继续思考,我们还会发现,这里起码还可以引出人们对生命的两种判断:生存有价值和生存无意义。“鸟儿在天空飞过,但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虽然没有痕迹,你却不能否定“飞过”本身的价值:生存的价值已经存在于生存过程本身。这是一种判断,这种判断与一种进取的生存态度相联。另一种判断为,生命是暂时的,从结果来看,万事皆空。就生命个体而言,你鸣叫、你沉默、你挣扎、你驯服,结局却都相同:毫无痕迹。有了这种判断,便有了遁世有了逃避有了跳出三界外有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生存观。这是作品文本可能存在的“味外之旨”,至于读者认同于哪一种判断,则同读者作为接受主体的预备接受状态有关。不过就作者而言,他流露出的情绪似乎属于后一种。这也许是或一文化传统观念在作者心灵上投影的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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