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本·拔图塔(Ibn Battutan,1304—1377),中世纪最伟大的阿拉伯旅行家之一。他用了二十八年时间,游历了阿拉伯世界的绝大部分地区以及印度和中国。他的旅行游记是世界中世纪历史上最有名的游记之一。
伊本·拔图塔于1304年2月24日(回教纪元703年7月17日)出生于摩洛哥丹吉尔的一个穆斯林法官的家庭。拔图塔自小就被送进一所培养穆斯林法官的学校读书,他天资聪慧,好奇心极强。在这所学校他受到了系统的法学和文学教育。 1325年6月14日,21岁的拔图塔开始履行穆斯林一生中的最大功礼——朝功,启程前往伊斯兰教圣地麦加朝圣。他沿途靠着穆斯林的食宿供应,越过了突尼斯、的黎波里、亚历山大、到达了开罗。埃及都城优雅的社会风尚和悠久的文化传统,使年轻的拔图塔大开眼界。他拜访名流,游览名胜,观察风土,探望民情。由此,他联想到其他更为丰富的文化名城和更博学的名人智士,一股按捺不住的旅行求知欲望从心而起,他决心要目睹更多的民族和国家。
辞别开罗,由于红海正有战事,拔图塔取道巴勒斯坦和叙利亚,来到了麦加。呈现在拔图塔面前的这座伊斯兰教圣城既弥漫着宗教狂热而又安谧平静,他对一切都感到新奇。拔图塔朝拜完克尔伯黑石后,他没有返回故里。为要实现自己成为“一位伊斯兰旅行家”的愿望,他离开麦加,踏上了茫茫无际的阿拉伯大沙漠。
在阿拉伯世界,由于无语言障碍,无食宿困难,外出旅游者极多,但象伊本·拔图塔这样出于好奇而游历远方者则为凤毛麟角。他的旅游经费,最初是由那些仰慕他博学的人供给。 后来,做为一位旅行家的名声越来越大,使拔图塔受到了各方面的慷慨资助。尤其是那些他访问的国家首脑、苏丹、政府官员以及有名人士,给了他的旅行事业以物质的援助。
1326年,拔图塔穿过阿拉伯沙漠,来到波斯湾边的巴士拉城。这是一座重要商城,它扼守巴格达与印度、中国的商路。拔图塔在此居留数日,后沿波斯湾北岸游历了伊朗南部的胡泽斯坦和拉里斯坦,迂回至美索不达米亚。在巴格达访问了伊朗最后一位蒙古大汗阿布·塞得(1316—1336在位)和一些重要官员。1327年,再次取道叙利亚回到麦加。
在麦加和麦地那,拔图塔住了三年。当时这两座城市不仅是伊斯兰教的圣地,而且还是阿拉伯世界的文化中心和有识学士的荟萃之地。拔图塔再次求教于名流,研究伊斯兰教义,增强宗教信仰。三年来虔诚的穆斯林安详而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伊本·拔图塔游历世界的初衷。人们越来越敬仰他的博学多识,他也越来越渴望见识新的地区。1330年,拔图塔带领他的追随者踏上了新的旅程。
拔图塔一行在麦加附近的吉达港上了一艘小船,沿红海岸抵达也门。当时也门最大的港口是亚丁,富商巨贾,麇集于此,海路四通八达。拔图塔在此乘商船沿东非海岸南下,游历了索马里的泽拉、摩加迪沙和肯尼亚的蒙巴萨,直至坦桑尼亚的基尔瓦基西瓦尼。这些城市已不属伊斯兰教信仰地,与北非西亚的文化教养也大为迥异。伊本·拔图塔对自己的耳闻目睹进行了详细的记述。不知什么原因,拔图塔没有继续向南航行,而返航经阿拉伯海到了阿曼。拔图塔每到一地都仔细观察当地的奇怪风俗,并妙趣横生地将它记载下来。在阿曼他发现当地居民用鱼干喂马,使他不胜惊讶,而更使他惊讶的是:在海岛上的霍尔木兹市看到一个巨大的鱼头,人们可以从一只眼睛进去,从另一只眼睛里出来。拔图塔的游记确使人读而生趣。
1332年,28岁的拔图塔从伊朗南部乘船渡波斯湾达巴林,穿过阿拉伯沙漠第三次来到麦加。在麦加听说印度德里苏丹穆罕默德·伊本·图格拉克(1325—1351在位)对穆斯林学者极为慷慨,拔图塔决定到这位苏丹宫廷里去碰碰自己的运气。稍事休息,便启程从叙利亚乘船去小亚细亚。自1308年塞尔柱突厥朝灭之后,安纳托里亚便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许多苏丹领地。拔图塔详细地记载了当时的分裂情况,这是他的游记提供的最有价值的史料之一。
其时,小亚细亚居民虽多操突厥语,但仍然信奉伊斯兰教,拔图塔通过翻译哈吉饶有兴味地游历了几乎全部小亚细亚半岛。而后,他越过黑海登上了克里木半岛的刻赤(卡法)城。这是一座信奉基督教的城市,拔图塔在这里第一次听到基督教教堂的钟声,第一次与基督徒接触,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和大不习惯。他以一个伊斯兰教徒的感情描述了对基督教的感受。接着,拔图塔绕过了亚述海进入了北高加索地区,抵达钦察汗国的首府萨莱城。此时钦察汗国大汗是穆罕默德·乌兹伯格(1312—1341在位)。萨莱城地处伏尔加河畔,山清水秀,人们热情好客,拔图塔在此颇蒙优待。时隔不久,拔图塔便随乌兹伯格的爱妃——拜占庭公主贝雅伦到了君士坦丁堡(拔图塔是第一个称其为伊斯坦布尔的人),拜占庭皇帝及帝后出城迎接公主,倾城之人,皆出观看,场面十分盛大。拔图塔很感荣幸地被皇帝召见,并领受了公主赏赐的三百锭钱币。在君士坦丁堡居留期间,拔图塔处处受到歧视,他感到,不管是与基督徒还是印度教徒或异教徒在一起,都不及与穆斯林相处来得惬意。因此,在君士坦丁堡小作勾留,便回到萨莱,继续向着印度德里进发。
在旅途中,拔图塔访问了中亚许多古老的城镇和地区,如花刺子模、撒马尔罕、呼罗珊喀布尔等等。1333年9月12日,抵印度河边的拉尔卡纳,旋即到了木尔坦,等待国王穆罕默德·图格拉克的召见。
穆罕默德·图格拉克一方面大度好施,优待学者;另一方面又残暴乖戾,私心自用,因而拔图塔既从王廷得到了丰厚的物质待遇,并获得德里法官的职衔,又时刻担心自己的命运。凭着处世灵活及博学,拔图塔在图格拉克的宠爱下在德里住了八年,后来终于由于失宠被指派为使节前往中国。
1342年7月22日,拔图塔带着一行随从离开德里,刚走出八十英里左右,便遭到了一批印度人的拦路抢劫,好容易逃脱性命;到了印度的马拉巴海岸,又遇季风,船只失事,随行人员及财物尽损失一空。慑于图格拉克的斧钺,拔图塔不得不逗居马尔代夫群岛,一住便是两年。岛上女王卡娣嘉任命拔图塔为判官,又允其以大臣之女为妻,但该岛居民不虔诚的宗教信仰,不久便使拔图塔生厌。1344年8月离马尔代夫群岛上了锡兰岛,辗转而至印度,两年后,又回到了马尔代夫群岛。
伊本·拔图塔往中国的路线,即从马尔代夫到孟加拉,再航行经尼科巴群岛,苏门答腊、暹罗、苏禄群岛,然后在中国的泉州登陆。
在中国的游历给拔图塔留下了“世界各国,莫与伦比”的印象。他认为世界各处都不及中国之物产丰富并质地优佳;世界各港都不及泉州港口广大;而广州优美的市场,则为世界各大城所不能及。在自泉州至杭州途中,拔图塔详细地观察了建昌府、鄱阳等地的政治制度、生活习惯、居民信仰、城廓建筑以及各种奇闻逸事等。到了杭州,受到了当地统治者的殷勤招待,游历数日,便继续向北至北京,由此折回泉州。关于在中国的旅游,拔图塔对各方面的记载都比较简单。同样,他从泉州启航绕苏门答腊,穿阿拉伯海抵波斯湾,经叙利亚、埃及到麦加进行最后一次朝圣旅行,其记载也都是简洁而明了的。1349年11月8日,拔图塔回到了摩洛哥的菲斯,不日返回故里丹吉尔。这时45岁的拔图塔仍游兴末息,在丹吉尔未多作逗留便去休达,在此越过直布罗陀海峡游历了西班牙的龙达、马拉加和格拉纳达等地。两年以后,即1352年初他又开始了往西苏丹的旅行。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旅行,他穿过撒哈拉沙漠,在马里帝国住了一年。那时马里正是它势力发展到最高峰的阶段,统治者即曼萨·苏雷曼(1341—1359)。拔图塔的记述是非洲这一地区最重要的史料之一。
到1353年底,伊本·拔图塔回到了摩洛哥,在苏丹的邀请下,拔图塔口授由苏丹秘书伊本·朱载笔录了他的游记。伊本·朱载根据拔图塔简单的叙述用华丽的辞藻和庞大的诗体,化了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伊本·拔图塔游记》一书。此后,拔图塔便在摩洛哥任法官,不久失明了。回教记元779年,即公元1377—1378年间,伊本·拔图塔与世长辞,享年73岁。
伊本·拔图塔除了少数地区外,访问了所有穆斯林国家及其邻近地区。虽然他没有象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西方那样受人推崇,但他所经行程,所费年月,都超出马可·波罗;虽然他没有发现新的地方和新的大陆,但他为研究他所经地区的历史和地理提供了宝贵的材料。伊本·拔图塔在其旅行生涯中,至少访问了六十多名重要统治者,他在游记中记述的重要人士或其墓地有两千名以上,其中大部分是关于这些人物的唯一的材料。
《伊本·拔图塔游记》作为拔图塔的一部著作在其同代人当中广被斥为妄言,认为拔图塔是个说大话、造谣说谎之人。到了近代,拔图塔才被认为是一位诚实的旅行记作者。在他的记述中有关的姓名和年代的错误非常少,明显的几处较大错误都是由于记忆的缘故而不是故意的捏造。拔图塔采用了接近于正规史学的方法描述了自己的游历,其中他对小亚细亚、东非、西非、马尔代夫以及印度的旅行游记为这些地区各自的历史和地理提供了大量的材料,而他对阿拉伯,波斯等近东地区的详细叙述则对研究当地社会和文化生活具有重要价值。
当然,在拔图塔的游记当中也存在着许多虚构和混乱之处,如在伏尔加河上游的旅行,从时间上,从他本人的记载上来看都可断定为虚构;另外对中国地理的描述也是极其混乱的,如他记述中国有一条大河,发源于北京,经杭州而到泉州,事实上在我国没有这样一条大河还有其他地名与人名的错误等。然而,伊本·拔图塔毕竟为后世留下了一幅他那个时代的比较真实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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