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郑文 【本书体例】
【原文】:
浴兰汤兮沐芳(1),华采衣兮若英(2),灵连蜷兮既留(3),烂昭昭兮未央(4)。
蹇将憺兮寿宫(5),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6),聊翱游兮周章(7)。
灵皇皇兮既降(8),猋远举兮云中(9)。览冀州兮有余(10),横四海兮焉穷(11)?思夫君兮太息(12),极劳心兮忡忡(13)。
【鉴赏】:
本篇分三段。第一段是迎神曲。首先写女巫先洁净自己的身体,散发出诱人的芳香;继写身着鲜艳的衣服,美丽得象新开的花朵,在舞蹈中的身段显得阿娜多姿,仿佛云神这时就附着在她的身上。第二段写云神正面出临;她安然地驾临寿宫,放出的光辉可以与日月相齐。驾着龙车,张开旗帜,到处徘徊观望。第三段写云神既已光辉降临人间,又迅疾地飞腾到云层中去。这时,她不但俯视中国,而且她的精神充溢着无穷的四海。最后两句,是人们对云神的怀念。这是据字面旧解为说,后引之孙说,则更合理。
王逸《章句》认为云中君即云神丰隆,历来均采其说。至清初徐文靖《管城硕记》,始有云中君为云梦泽之神的说法。近人徐培寿《楚辞大义述》从之,以为“楚有云,梦二泽,皆楚之大泽。云中君当为水神,与湘君、湘夫人、河伯同为一例。”不过云梦二泽连称,或止称梦,或止称云中、梦中,而这里单言“云”:“猋远举兮云中”,——猋远举于云之中,且文中未言及云梦泽之水及有关此一水域之事景,所以徐、陈之说不能成立。《山东师范大学学根》1982年第4期载孙元璋同志《关于九歌的思想意义》发为新说,颇有创见,今录于后。
“云中君”王逸云:“云神,丰隆也。”《离骚章句》又云:“丰隆、云师,一日雷师。”《穆天子传》郭璞注、张衡《思玄赋》皆以丰隆为雷师。按:“丰隆”乃象雷声之隆隆也。本指雷神。是“云中君”乃居于云中之雷神。诗中之“灵连蜷”、“烂昭昭”、“与日月兮齐光”,则是描写雷电闪光的刹那;“灵皇皇”、“猋远举”、“横四海”,则是形容雷神倏东倏西飘忽不定的踪迹。诗中的“寿宫”,实即“雷宫”。“雷”字甲骨文以闪光之“申”字为主体,缀以雨滴形,其后乃孳乳为“寿”字(此取丁山说,详见《另古代宗教与神话考》,龙门联合书局,275——281页)。《云中君》开头便是对雷神形象的描写:当其连蜷于空中时,是“烂昭昭兮未央”;当其前往“寿宫”时,是龙驾帝服,“与日月齐光”。他是何等的雍容华贵、光彩夺目!这形象与那阴霾沉沉、浓云密布的天空恰成鲜明的对照。这雷神乃是黑暗中的光明,希望的火炬!云中君分明寄托着诗人所憧憬和追求的理想。故诗篇接着便抒写对云中君的思念。他皇皇降临人间,却瞬息即逝,倏而又回到天空。“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这是思念恳切的揣想:即冀州之大,四海之无际,他何时能看尽?又何时能游遍?如此,则与云中君相会便遥看无期了。“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这不是普遍的思念,简直是忧心如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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