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冯怀玉 【本书体例】
【原文】:
宛彼鸣鸠(1),翰飞戾天(2)。我心忧伤,念昔先人,明发不寐(3),有怀二人。
人之齐圣(4),饮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同富(5)。各敬不仪,天命不又。
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6),螺蠃负之(7)。教诲尔子,式榖似之(8)。
题彼脊令(9),载飞载鸣。我日斯迈,而月斯征(10)。夙兴夜寐,无尔所生(11)。
交交桑扈(12),率场啄粟。哀我填寡(13),宜岸宜狱(14)。握粟出卜,自何能榖。
温温恭人(15),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鉴赏】:
这首诗的主旨,历来众说纷纭。《诗序》说《小宛》“大夫刺幽王也。”《郑笺》却说:“亦当为厉王。”魏源说:“《礼记·祭义》引‘明发不寐,有怀二人。’郑注谓‘明发’为明月,绛祭之夜,自夜达旦。‘二人’谓父母。与《毛诗》以‘先人’,‘二人’指文武者迥异。则是《鲁》《韩》以此诗为大夫兄弟绛祭其先人而权戒之诗。”王先谦却说:“三家诗义未详。”朱熹说:“此大夫遭时之乱,而兄弟权戒以免祸之诗。”又说:“此诗之词最为明白,而意恳至。说者必欲为刺王之言,故其说穿凿破碎,无理尤甚。”陈启源说:“《小宛》刺幽王,解者纷纭。“朱传”尽扫诸说,定为兄弟权戒之诗,合之诗词,甚为权似,独“天命不又”一语,终属难通。“朱传”曰:“各敬慎尔之威仪,天命已去,将不复来,不可以不惧也。唯天子受命于天耳,戒其兄弟,可妄称天命乎?下复云时王以酒败德,臣下化之,故首以为戒,仍不能脱刺时义矣。”其实这些说法有许多一致的地方,无论“刺幽王”、“刺厉王”,都是“遭时之乱”的作品,就不可能完全和“刺王”无关。我们今日阅读这首诗,在前人研究的成果上,可以大体把握诗的主旨:在乱世之时,人民遭受种种苦难,诗人兄弟也遭到过不幸。为不致遭受更大的苦难,兄弟权戒要谨慎度日。诗中人民的苦难,诗人的惴惴,写得都比较深刻,反映了西周末年,大厦将倾之时的社会某个侧面。
首章用鸣鸠起兴。作者看见斑鸠在天空自由翱翔,悠然自得,而自己却充满了忧伤,以致夜不能寐。由于忧伤,诗人想起了“先人”,想起了父母。第二章紧承“我心忧伤”,盛事伤时,暗写当政者纵酒失仪败德,将致“天命不又”,王室堪忧。周代开国之初,周成王的叔父康叔封于殷的故乡,因为殷氏嗜酒,周公鉴于前代以酒亡国,商纣“诞惟厥纵于非彝;用燕丧威仪,民罔不尽伤心。”“故天降丧于殷惟逸。”特别以成王之命做《酒诰》,下令不许群饮,要康叔牢记。但是现代的执政者却“壹醉日夜”,群饮无度。诗人将正直聪明的人同昏妄无知的人的饮酒加以对比,对后者的聚众狂饮,滥醉失德,丑态百出,狂妄无礼,进行了愤怒的鞭挞。作者警告说,如果醉酒失德,天将不佑。
三、四两章,是对兄弟的劝勉。第三章写教子,前四句写了两件事,庶民采摘田里的菽,蜾蠃负养螟蛉之子,是兴,也是比,希望兄弟们能象蜾羸那样抚养教育其后代,教他们学好以承祖德,以继学业。第四章以脊令鸟起兴,写兄弟们起早睡晚辛勤劳作,我们这一代是对得起祖先的。善以教子、勤以律己。一善一勤正是正直的人的本色。抒发了诗人在乱世愿独善其身的愿望。
然而身处乱世之人,想求平安而不可得,所以诗的第五章便写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前两句诗人用了一个比喻:桑扈鸟本来食肉不食粟,现在也只得到场圃上来啄食粟,比喻生活之困苦。第三、四两句说已经穷困到了极点,又被无端投进监牢。最后两句写人人自危,纷纷求人占卜,以求生路。这一章三个“我”,既是诗人自己,也是指当时的国人。政局的腐败,民生的困苦,都写了出来。这是善良的人们的一种控诉。
第六章,连用三个比喻,把人们处于乱世的恐惧心理写的怵目惊心。善良的人们象扒在树上一样,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人人都小心翼翼,好象站在悬崖峭壁上一样,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人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好象踩在薄冰上一样,随时都有落入冰水中的危险。《郑笺》云:“衰乱之世,贤人君子虽无罪,犹恐惧。”
这首诗,从内容上看,首章总起,先写自己的忧伤,次章申诉忧伤的根源。三、四两章写自己的一种心愿,五、六两章写自己产生这种心愿的社会环境。这是善良人们在乱世困苦中的一种诉苦,一种哀号,一种希望。通过这首诗,我们看到了周王朝末世社会的动乱和民生的困苦。
在艺术表现方面,兼用赋比兴三体,将议论和抒情结合起来,而以抒情为主,有的章低回不已,有的章悲愤沉痛,读来很是感人。就比而言,本诗用比较多,且生动形象,增强了诗的表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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