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送梓州①李使君
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②。
山中一夜雨,树杪③百重泉。
汉女输橦布④,巴⑤人讼芋田⑥。
文翁⑦翻⑧教授,不敢倚先贤⑨。
【注释】
①梓州:治所在昌城县(今四川三台县潼川镇)。隋唐时期,为四川的第二大城市,紧临涪陵水,水上交通发达,是川北最大的码头。
②杜鹃:布谷鸟。
③树杪(miǎo):树梢。
④橦(tóng)布:用木棉织成的布,为梓州特产。橦木,古书上指木棉树。
⑤巴:古国名,故都在今四川重庆。
⑥芋田:蜀中产芋,当时为主粮之一。这句指巴人常为农田事发生讼案。
⑦文翁:汉景帝时为郡太守,政尚宽宏,见蜀地僻陋,乃建造学宫,诱育人才,使巴蜀日渐开化。
⑧翻:翻然改变,通“反”。
⑨先贤:已经去世的有才德的人。这里指汉景帝时蜀郡守。最后两句,纪昀说是“不可解”。赵殿成说是“不敢,当是敢不之误”。高眇瀛云:“末二句言文翁教化至今已衰,当更翻新以振起之,不敢倚先贤成绩而泰然无为也。此相勉之意,而昔人以为此二句不可解,何邪?”赵、高二说中,赵说似可采。
赏析
王维此诗,作为赠别,他一反常态,没有写眼前景物,而是遥绘梓州的美丽山川。诗人以如椽大笔,淋漓泼墨,勾勒出梓州层峦叠嶂的群山、无数险峻深邃的沟壑、高耸云天的原始森林,同时还有热闹如沸的杜鹃啼鸣,使寂静的山林充满生机。
紧接着描写山中夜雨过后,无数泉水从高处飞下,形成壮观的叠瀑,将整个画面从二维带入三维。令读者置身于一种纵深高远、生机盎然的境界之中。
诗人以如椽大笔描绘了巴山蜀水之后,就转写蜀中民情和使君政事。梓州是汉族和少数民族杂居之地,那里的妇女,按时向官府交纳用木棉织成的布匹;蜀地产芋,那里的人们又常常会为芋田发生官司。
而这些都是李使君就任梓州刺史以后所掌管的职事,写在诗里,自然植入,非常贴切。王维希望李使君效法文翁,翻新教化,而不要简单倚仗文翁等先贤原有的政策。诗人将劝勉寓于用典故之中,寄厚望于送别之时,委婉而得体。
诗人写送别,没有离愁别恨,不作客套之语,却充满了对民生疾苦、友人前途的深切关心。在唐人送别诗中,堪称是一首别开生面,思想境界高远,令人积极向上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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