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云上人》赏析与注释

作者:苏曼殊 栏目:苏曼殊诗集 2021-04-24 17:32:40

别云上人

束装归省,道出泗上,会故友张君云雷亦归汉土,感成此绝。

范滂有母终须养,[1]张俭飘零岂是归?[2]

万里征尘愁入梦,天南分手泪沾衣[3]。

题解

此诗初刊于1912年4月9日《太平洋报》的附张《太平洋文艺集》。别见于1912年10月《南社》第六集、1914年5月《民国》第一号,后者题目改为《耶婆提岛别张君》。

1911年,曼殊在爪哇中华学校任教。闻武昌起义,激奋异常,旋即驰函柳亚子、马君武云:“迩者振大汉之天声,想两公都在剑影光中,抵掌而谈,不慧远适异国,惟有神驰左右耳。”曼殊本拟迅疾回国,为此,他还当掉衣服,卖去书籍,只因课务缠身,逮至1912年才启程。此诗大约写于这个时候。此系赠别诗,状写归国前之心境。束装归省——整理行装回国。泗上—— 指泗水,印度尼西亚第二大城苏腊巴亚的通称,位于爪哇岛东北岸,布兰塔斯河河口,隔苏腊巴亚海峡与马都拉岛相望,为水陆交通之要地。汉土——指中国。1912年1月2日,曼殊自爪哇驰函柳亚子云:“如腊月病不为累,当检燕尾乌衣典去,北旋汉土。”

注释

[1]范滂有母终须养——范滂(137—169),东汉汝南征羌人,字孟博。少励清节,曾任汝南太守宗资属吏,极力抑制豪强,并与太学生结交,反对宦官专权。延熹九年(166年)与李膺等同时被逮,次年释放还乡,后再度被逮,死于狱中。关于他的“养母”事,据《后汉书·范滂传》载:“建宁二年(169年),遂大诛党人。诏下,急捕滂等。督邮至县,抱诏书,闭传舍,伏床而泣。滂闻之曰:‘必为我也。’即自诣狱。县令郭揖大惊,出解印缓,引与俱之,曰:‘天下大矣,子何为在此?’滂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离乎?’其母就与之诀。滂白母曰:‘仲博(滂之弟)孝敬,足以供养,滂从龙野君(滂之父)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忍之恩,勿增悲戚。’母曰:‘汝今得与李(膺)、杜(密)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辞。” 按:作者用此典,乃为“意用事”,而非仅示“有母在家”的“语用事”,意谓要以范滂的卓荦人格相期许,同时也隐含着对母亲的敬重之意。从诗歌语言学的视角看,这种为曼殊所惯用的重在传递内心感受的用典方式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它大大增强了“诗家语”的张力与弹性。

[2]张俭飘零岂是归——张俭(115—198年),东汉山阳高平人,字元节。初为山阳东部督邮,曾严劾宦官侯览及其家属残民以逞之罪,深为太学生所敬仰。后党锢之祸再起,建宁二年(169年)宦官集团搜捕世家大族。侯览对其怀恨在心,乘机诬陷他结党营私,张俭被逼逃亡,“困迫遁走,望门投止”。因人们素重其名声品节,争相隐匿,虽有破灭家族之祸亦所不顾。事见《后汉书·张俭传》。曼殊之“绝岛飘零”与张俭“困迫遁走,望门投止”亦有相类之处,故以此自比。但作者身为僧人,四海为家,故曰“岂是归”。按:诗人运用以上两个典故,使得典故的色彩与全诗的情感色彩,典故所容涵的意蕴与全诗的情感基调达到了高度的协调。典故不复是某种“物象”的替代性词语,亦非较低层次的“借喻”,而是全诗语言结构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这正是诗人用典的高超之处。

[3]天南——南洋一带。此指泗上。“泪沾衣”紧承上句“愁入梦”,因有前面两个典故的妙用,故诗人临歧送目,能不陡生黯然南浦之怀,读来益觉情深味永。“交情有味是临歧”,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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