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李峤
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
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
从《诗经》开始,古代诗歌中写月的诗句、诗篇不胜枚举。这大概是“月有阴晴圆缺”而长在、光色清美柔和而空明,使人感到它既亲切又神秘的缘故吧。
吟月诗中,似乎写中秋月的最多,究其原因,一则如民间所说的是月到中秋分外明,尤其惹人喜爱,二则是中秋月同人间最易产生离合之情的中秋节联系在一起。诗人们或望团员之月,念离别之人;或亲朋聚于月下,得团圆此类境遇,最易动情。所以古诗中不但写中秋月的多,而且写得十分感人的也多。
不过,李峤这首《中秋月》重在说理,对月照人间的现象,于人所共识之外,提出了一种新的看法。
古人写月,多注意它的两大特点,一是它的永恒性,所谓“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清光此夜中,万古望应同”(司空曙《龙池寺望月》)。二是月色的无处不在。唐人作赋,即云“千里著明者,唯月”(郑遥《明月上高楼赋》),“月至明而不阻遐迩”(杨谏《月映清淮流赋》)。诗中写到这一点的就更多了。鲍照说“三五二八时,千里与君同”(《玩月诗》),梁简文帝说“今夜月光来,远上相思台。可怜无远近,光照悉徘徊” (《望月》),张九龄说“清迥江城月,流光万里同”(《望月》),权德舆说“三五二八光如练,海上天涯人共见”(《秋月》)。还有南朝民歌中“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李白说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也是本于这种认识。这真是“圆魄(即圆月)上寒空,尽言四海同”,李峤这两句诗概括了古代诗文家写月的一个共同特点。
验之以事实,人们写月“尽言四海同”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也带有美化、理想化的色彩。李峤说“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是在肯定理想境界存在的同时,指出还存在着不够理想、甚至大煞风景的一种境界。就对客观事物的认识而言,比较全面;就诗贵创新而言,其立意是不落窠臼的。
其实,在李峤以前,曹植就说过“八方各异气,千里殊风雨”(《泰山梁甫行》),晚于李峤的张祜也说“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中秋月》)。“万里见明时”须“逢好夜”,岂不是说中秋节也有“雨兼风”那样的不好之夜而不能“万里见明时”吗?虽然如此,若论此理说得概括、集中、深刻,还是首推李峤。人们依据月悬中天、光照千里的特点写出了无数缠绵悱恻的相思惜别之作,若将李峤这种观念纳入诗中,来写同类主题的诗,可能抒情达意别具特色。
李峤尝仕于武后、睿宗、玄宗三朝,武后时封赵国公,官至宰相,朝廷许多重要文章都出自他的手。前人说他初与王、杨接踵,《中秋月》写诗人的独特生活感受,表现他对客观物理的冷静思考,和写诗独抒己见的王、杨确实相去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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