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类·连用双字的宋词艺术技巧|风格|特点|特征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修辞类·连用双字的宋词艺术技巧|风格|特点|特征

【依据】 连用双字,小有姿态。(陈廷焯 《词则·别调集》 卷二)

【词例】

卜 算 子

葛立方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解析】叠用双字,是我国古典诗词特别是民歌中常见的形式。如果运用得好,它往往可以从最简单的字面里,传达出客观事象的意态和神情,增进情感的强度,显示出回环往复的音节之美。葛立方的这首 《卜算子》,就成功地运用了这种技法。

这是一首写饮酒赏荷的小令。上片主要写荷花的可人神态。首句 “袅袅水芝红”点出所咏之物。“水芝”是荷花的异名(见晋崔豹 《古今注》)。“红”既写其颜色之丽,亦见其开放之盛,“袅袅”则兼及外貌和精神,写出了荷花柔美婉转的风姿。“脉脉蒹葭浦”,“蒹葭”,芦苇,“蒹葭浦”指长有芦苇的水滨,这句说荷花生长在蒹葭之浦。“脉脉”,含情不语貌,《古诗十九首》有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句,这里借来写荷花 “欲敛娇红向人语”的情致。古人咏荷,多以美女喻荷莲神韵,如王安石 “正是美人初醉着,强抬青镜照妆慵”,张文潜 “水仙宫女斗新妆,轻步麦波踏明镜”等句,都以美女比荷花;而王昌龄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采莲池》),李白 “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越女词》)等句,又是让美女与荷花交相辉映,互为比喻。这首词则通过点染秋景,烘托荷花的韵度丰神:“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淅淅”,轻微的风声;西风,指秋风。翠盖临风,红花摇曳,自然别具一种“风”情。晋孙楚 《莲花赋》 中的风荷是 “仰曜朝霞,俯照绿水”。蒋捷笔下的荷花是 “抢月飘烟,舞得腰肢倦”(《蝶恋花·风莲》),而他的 “翠云队仗绛霞衣,慢腾腾,手双垂”。(《燕归梁·风莲》)则又让人想到碧绿的荷叶,粉红的莲花,一片红绿相间的色彩,经风一吹,便像苍茫夜色中的霓虹灯,色彩缤纷,明灭可见。周密的 “风荐爽,扇摇香”则是借风以写荷香。无风荷不香,荷便近于死荷。当然,这里的风不能是狂风,而是 “淅淅”的风。雨,也能让荷花增添娇嫩妩媚:“荷叶荷花相间斗,红娇绿嫩新妆就。昨日小池疏雨后,铺锦绣,行人过去频回首。”(晏殊《渔家傲》)自然,这里的雨也应是“疏疏”细雨。这种雨后的荷花更有美人出浴之妙。所以宋杜衍用“似画真妃出浴时”的诗句来形容它。“真妃出浴”,再配上那轻纱般的“淡淡烟”,于是“烟雾蒙玉质”,“绰约如仙子”的形象便活现在眼前了。

词人在上片专力写荷花,下片则主要写把酒赏荷。“草草”,杂乱不齐貌,“杯觞”,酒器,这里代指酒食餐具。如许娇柔的荷花,如许美妙的秋光,怎不惹人留连?于是,禁不住急忙地摆开酒食杯盘,而“对此盈盈女”了。“盈盈”,指仪态,这里的“盈盈女”是对上片所写荷花形象——“袅袅”、“脉脉”及其在微风淡烟疏雨中的风姿情态的概括,其前着一“对”字,作者赏荷的雅兴也掬之可出。“叶叶”,拟花瓣之状,“叶叶红衣”,即片片荷花瓣儿。南宋张炎 《红情·荷花》 也称荷花瓣为“剪剪红衣”。“酒船”,指酒器中之大者,以其大,故以“船”称。欧阳修《渔家傲》 有以荷花叶当酒盏的雅举:“酒盏旋将荷叶当”。这里以荷花瓣当“酒船”,更其奇僻妙雅。以“红衣”喻荷花,承“盈盈女”而来,也与首句“袅袅水芝红”照应; 把荷花瓣儿当“酒船”,又与过片的“展杯觞”和结句的“流霞举”相照应。“细细”,这里作“缓缓”解。“流霞”,神话中的仙酒(见《论衡·道虚篇》),这里指美酒。这句说,作者一边赏荷,一边饮酒,悠悠然,陶陶然,不胜其乐。这样就把写荷,饮宴与赏荷结合起来了。

在这样一首短短的小令中,作者能对荷花作多角度,多方面的描绘与烘托,把荷花写得“情貌无遗”,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叠字的成功运用。但叠字要运用得好却并不容易。 顾炎武在 《日知录》 中就说:“运用叠字最难。 卫诗 ‘河水洋洋, 北流活活, 施窊濊濊, 鳣鲔发发, 葭菼揭揭, 庶姜孽孽’,连用六叠字, 可谓复而不厌, 赜而不乱矣。 古诗:‘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连用六叠字,亦极自然,下此即无人可继”。这就是说,运用叠字要准确掌握词义词性,运用得贴切自然,从用法的千变万化中找出协调得当的搭配规律。我们说这首小令叠字运用得好,就在于它用得有分寸,有变化,很协调。同样是描绘荷花形象,“叶叶”让人看到的是花瓣的形状,“袅袅”让人看到的是花的丰姿,“盈盈”让人看到的是花的仪态,“脉脉”让人感到的是花的神情。同样是写自然景物,“淅淅”是写金风初动,摇荷传香,“淡淡”状烟,“疏疏”限雨; “浙淅”是从听觉上来写,“淡淡”、“疏疏”是从视觉上来写。同样是写人的动作情态,“草草”是写词人急于把酒赏荷的杂乱匆忙,“细细”则是写词人荷已在目,酒已在手时的悠然自在。这样的彼此搭配,相互调匀,不仅显得自然妥贴,“妙手无痕”,也使人感到“复而不厌,赜而不乱”了。再则,句句有叠字,联绵而下,相互映衬,也使作品形成一种轻灵、和谐、安谧而又洒落的情调,具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声韵美。看来,词人乃深得叠字妙用之三昧者。

词中叠用双字,并非葛氏所独擅。翻开 《全宋词》,一首一两个叠字者俯拾即是。一首用到三个以上的叠字者,亦不鲜见,如欧阳修之《踏莎行》: “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晏几道之 《清平乐》 :“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魏夫人之《点绛唇》 :“聚散匆匆,此恨年年有,重回首。淡烟疏柳,隐隐芜城漏”。李清照之 《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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