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类·清楚流丽的宋词艺术技巧|风格|特点|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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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类·清楚流丽的宋词艺术技巧|风格|特点|特征

【依据】闻之前辈,朱淑真才色冠一时,然所适非偶。故形之篇章,往往多怨恨之句。世因题其稿曰 《断肠集》。大抵佳人命薄,自古而然,断肠断斯人哉。古妇人之能词章者,如李易安、孙夫人辈,皆有集行世。淑真继其后,所谓代不乏贤。……咏雪《念奴娇》云(略)。……清楚流丽,有才士所不到。而彼顾优然道之,是安可易其为妇人语也。(陈霆 《渚山堂词话》卷 二)

【词例】

念 奴 娇

催 雪

朱淑真

鹅毛细剪,是琼珠密洒,一时堆积。斜倚东风浑漫漫,顷刻也须盈尺。玉作楼台,铅熔天地,不见遥岑碧。佳人作戏,碎揉些子抛掷。争奈好景难留,风僝雨僽,打碎光凝色。总有十分轻妙态,谁似旧时怜惜。担阁梁吟,寂寥楚舞,笑捏狮儿只。梅花依旧,岁寒松竹三益。

【解析】陈霆指出此词“清楚流丽”。所谓“清楚”,即清晰明白。常建《湖中晚霁》:“是时清楚望,气色犹霾曀”。此指景色。白居易《江楼夜吟元九律诗成三十韵》: “清楚音谐律,精微思入玄”。此指声音。陈霆用此二字,乃指词的结构,如通常说的条理贯穿,首尾呼应,脉络分明,行文有序。所谓“流丽”,即圆转妍美,每用为评诗文及书法之词。元稹称杜甫 “杂徐 (陵) 庾 (信) 之流丽”(见 《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 ;苏轼《和子由论书》诗:“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这里是从结构的 “首尾圆合,条贯统序”(《文心雕龙·熔裁》)和词采格调的圆转妍美清新流畅两方面来讲的。

词以大雪纷飞开篇。“鹅毛”,形容雪片大如鹅毛。白居易 《雪夜喜李郎中见访》:“可怜今夜鹅毛雪,引得高情鹤氅人”。“琼珠”,玉珠。《文心雕龙·事类》: “文梓共采,琼珠交赠”。这里都用以喻雪之洁白。“一时堆积”、“顷刻盈尺”,俱见雪大,一如陆游诗:“方听打窗急,已报与阶齐”;尤延之诗:“但惊窗户明,飞花厚一尺”。所云 “斜倚东风”者,乃是说雪倚——倚者,倚赖、依仗也。雪仗风势,无处无之,弥漫无边。故陈霆云:“已尽雪之态度”。即把大雪纷飞描摹尽致。接再拓开一层: 楼台似玉,天色氤氲,若铅熔成一片,因此 “不见遥岑碧”。古称小而高之山为岑。杜预 《灞桥赋》: “明月生岑,凉风度水”。遥,言其远。辛弃疾有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 《水龙吟》)句。高山尚且不见旧时碧色,雪之大尤可见。首句以下一连八句,句句写雪,句句写大雪,可谓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吴世昌 《词林新话》 称:“清山堂记朱淑真 《念奴娇·咏雪》 云:‘斜倚东风浑漫漫,顷刻也须盈尺’。此词当为咏絮,否则 ‘东’ 为 ‘北’ 字之误”。不过朱淑真 《念奴娇》 共二首,前首开篇即云:“冬晴无雪”;换头云:“应念陇首寒梅,花开无伴,对景真愁绝”,而从本首的全篇看,也仍是写雪而非咏絮,但一般东风吹拂的春雪是:“片才着地轻轻陷,力不禁风旋旋消”(秦韬玉 《春雪》); 或“暮云如泼墨,春雪不成花”(陆游 《雪片》)。“ ‘东’ 为 ‘北’ 字之误”,并非无理,大概此时北风余威犹厉,正当冬将尽而未尽、春将至而未至的时候。煞拍以 “佳人作戏”收束,仍紧贴 “鹅毛”“琼珠”般大雪。“些子”,一点儿。贯休 《苦热寄赤松道者》 :“蝉喘雷干,冰井融,些子清风有何益”。

换头,另是一番景象。由于 “风僝雨僽” (僝僽、折磨、摆布意。辛弃疾 《粉蝶儿》: “甚无情,便下得,雨僝风僽”) ,雪便光销色褪,“好景难留”,于是词人有 “总有十分轻妙态,谁似旧时怜惜”的感叹。接以 “梁吟”“楚舞” (泛指歌舞。梁吟即 《梁父吟》,或称 《梁甫吟》)的担阁 (亦作耽阁),情怀寂寞,无所事事,故有玩弄雪狮或雪人的游戏。陈霆引作 “只有狮儿只”,今依 《全宋词》 作 “笑捏狮儿只”(只,语气词。如 《诗·鄘风·柏舟》: “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最后以松竹梅俱得益于雪的欢快心情作结。松、竹经冬不凋,梅则耐寒开花,故有 “岁寒三友”之称。林景熙 《五云梅舍记》: “即其居累土为山,种梅百本,与乔松、脩篁为岁寒友”。对 “担阁梁吟”三句,陈霆以 “复道尽雪字,又觉蕴藉”评之。其实由首句至尾句无一句不在写雪,而雪中之人 “碎揉些子抛掷”、“笑捏狮儿只”的玩乐行为,更充满情趣,为全篇生辉。

陈霆又举 《菩萨蛮·咏梅》“湿云不渡溪桥冷。嫩寒初破霜(《全宋词》作 “东”)风影。溪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 《卜算子·咏梅》“拂拂风前度暗香,月色侵花冷”; 《月华清·梨花》“粉泪共宿雨阑珊(《全宋词》 作 “干”),清梦与寒云寂寞”;说 “凡皆清楚流丽,有才士所不到”。盖 《念奴娇》 咏雪主要以 “首尾圆合,条贯统序”胜,次则为 “流丽”;而 《菩萨蛮》 以下诸断句,则以词采妍美,情致圆转胜。宋人魏仲恭序 《断肠集》云:“比往武陵,见旅邸中好事者传诵朱淑真词,每窃听之; 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岂泛泛者所能及?未尝不一日三叹也”。这种 “清新婉丽,蓄思含情” 的格调,从上述词中约略可见。但她集中大量写男女相思的作品,不独冲破当时礼教藩篱,且赢得“韵味自胜。凄艳芊绵,情词俱胜”。“淑真词以情胜”(俱见〔《云韶集》评〕)等颇能道其性情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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