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在诗外
写作需要相当的生活功力,乃是尽人皆知的道理,作诗也不例外。有一种说法,谓创作小说须有相当的人生阅历,而作诗则“不必多阅世”(如王国维《人间词话》),其实似是而非。阅世作为一种创作积累,对诗人和小说家一般莫二。唐诗最早的选家之一唐人殷璠就讲到崔颢作诗因此长进的轶事:“颢年少为诗,名陷轻薄。晚节忽变常体,风骨凛然。一窥塞垣,说尽戎旅。……可与鲍照并驱也。”(《河岳英灵集》)陆游晚年回忆自己的创作经历,教导儿子有两首诗,尤是现身说法:
我昔学诗未有得,残余未免从人乞。力孱气馁心自知,妄取虚名有惭色。四十从戎驻南郑,酣宴军中夜连日。打闉筑场一千步,阅马列厩三万匹。……诗家三昧忽见前,屈贾在眼元历历。天机云锦用在我,剪裁妙处非刀尺。……(《读诗稿有感》)
我初学诗日,但欲工藻绘。中年始稍悟,渐欲窥宏大。……诗为六艺一,岂用资狡狯。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示子遹》)
陆游这里所谓诗外的功夫,便指生活功力了。
既然读者应有与作者相应的生活体验,才谈得上透彻的理解,可见诗词欣赏,也有赖于人生的功力,否则如不能识货者,难免买椟还珠,如入宝山空手而还。南宋吕祖谦论读史说:“观史如身在其中,见事之利害,时之祸患,必掩卷自思:使我遇此等事,当作何处之?如此观史,学问亦可以进,知识亦可以高,方为有益。”读诗也须如此。《读杜心解》作者浦起龙说:“吾读杜十年,索杜于杜,弗得;索杜于百氏诠释之杜,愈益弗得。既乃摄吾之心印杜之心,吾之心闷闷然而往,杜之心活活然而来,邂逅于无何有之乡,而吾之解出焉。”所谓“心解”,亦得力“意逆”。须知读诗应具一种生活的想象还原能力,即在审美对象的世界中找回生活。好诗往往写出了“人人心中所有而笔下所无”,善读者阅读时也须“心有灵犀一点通”,觉“夫子之言于我心有戚戚焉”。金圣叹解诗每有发明,如《北征》中几个很平常的句子:
坡陀望鄜畤,岩谷互出没。我行已水滨,我仆犹木末。
他却读出了兴味:“前回首风翔,是去君已远而忽然垂顾,此坡陀远望,是到家将近而忽然远望,都是一样奇笔。‘岩谷互出没’五字,便是一幅平远画,写出偏鄜畤远已不远,近还未近,已是目力所及,尚非一蹴而至。我已水涯,仆犹木末者,我心急步急,仆心宽步宽。仆本不自知其迟,我亦不自知其急也。看他用‘已’字、‘犹’字,都是心急中写出。”馀解类多如此。他的《唐诗解》与《杜诗解》,虽短于知人论世,却是以意逆见长的。他评点《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诗道:“喜极反泪,此亦人心之常,勿作文章顿跌法会去了也。”可见其读诗善意逆,善活参,难怪当时人就“叹为灵鬼转世”,而他也自负道:“此是王宰异样心力画出来,是先生(杜甫)异样心力看出来,是圣叹异样心力解出来。”这异样心力,即来自生活功底。
近年我去敦煌,乘大客车沿河西走廊往返七日,考察了武威(古凉州)、张掖(古甘州)、酒泉及敦煌,有《陇西行》一首纪事:
乘兴北来欲问边,河西丝路绕祁连。数峰犹戴千秋雪,一壁残存万里鸢。大漠孤烟临属国,边陲筚路吊张骞。今宵唱彻凉州曲,杯捧夜光对月圆。
陇西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亲历唐人出塞之路,认识了河西走廊和戈壁滩,对唐人边塞诗有所解会。从兰州乘车西行,不久就穿行于茫茫戈壁,左面是绵亘不断的祁连山脉,晴天可以看到山峰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山那边便是青海。乃知王昌龄《从军行》“青海长云暗雪山”,写的河西走廊南望的景色,“雪山”便是祁连山。王之涣《凉州词》“一片孤城万仞山”的“万仞山”,也便是祁连山。从而我相信王昌龄是来过陇右的,也许他走得没有岑参那么远,但至少到过凉州一带。因为如果没有实地的观察,对诗中写的地理方位不甚了了,何能写得如此扼要!祁连山脉在左构成一壁,万里长城在右则构成另一壁,有此二壁,则“走廊”的概念也就十分清晰了。河西走廊上的每一座城都是一个居民点,一个绿化带,城中是驻军和市民,绕城有树木和田舍,从当年流行的《凉州》、《甘州》一类歌曲可以想象这些古城在汉唐的情景。从此城到彼城,中间隔着沙漠。正因为这样,才有岑参的“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碛中作》)之叹。也正因为这样,唐诗人才把这些边城称为“孤城”:“孤城遥望玉门关”(王昌龄)、“一片孤城万仞山”(王之涣)、“孤城落日斗兵稀”(高适),唐后的诗人也沿用了这一语汇:“长烟落日孤城闭”(范仲淹)、“几家同在一孤城”(吴兆骞)。戈壁并非流沙,而是荒滩,沙碛。地面全是粗沙碎石,间有耐旱的茅草丛,一望荒芜,难怪“碛”字从“石”,难怪“碎石”一词在岑诗中出现的频率之高。什么“十日过沙碛,终朝风不休。马走碎石中,四蹄皆血流”,什么“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读这样的诗,得有点实地感受才成。王维边塞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诗人如真看到“长河落日”景象,那他一定还未到达洮河,离凉州还远着,因为一到河西,就不会再有“长河落日”景象了。同行有位先生说当大家打瞌睡时,他已经亲眼看到了“长河落日圆”的景色,那“河”完全是云霞形成的一种假象,但十分的逼真。他相信王维当年看到的,就是这种自然的奇观。
人生经历,生活功力,非一朝一夕之功,不可力强而致。但读者如能在日常生活中随时留意,从诗中领会生活情趣,用生活经验去解诗,必能培养敏锐的艺术感觉即“异样心力”。人生经历有限,而读书可增长见识,丰富间接的经历,也有助于意逆。“根据固有的资禀性情而加以磨砺陶冶,扩充身世而加以细心的体验,接收多方的传统习尚而求截长取短,融会贯通,这三层功夫就是所谓的学问修养。”(朱光潜《文学的趣味》)有了如此准备,大到作品全篇的命意,小到一词一字之微,无不可以温故知新,有所创获。如杜牧《山行》一诗,向来说者多从“白云深处有人家”、“霜叶红于二月花”等句看到作者心情的悠游与闲远,殊不知其中颇有“山行”的生活情趣,下面我们参以意逆重读一下这诗: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诗哪一句最好?回答是异口同声的:“霜叶红于二月花。”然而,要是问哪一字最妙,读者可能就不曾留意,或答“爱”,或答“红”,其实都不如说“停”字更妙。诗题叫“山行”,一开篇写的也是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山路远,气候寒,石径曲折,又是晚行,本该投宿了。却道一句:“白云深处有人家”——可以投宿的山家还远隔白云。俗语道“看到屋,走得哭”,须抓紧行呢。这两句决不全是悠闲地写景,是写景中见一派行色匆匆。以下是一个转折,在这不该停车的当儿,偏停了,并非小车出了毛病。“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山回路转,迎面而来的景色迷人,“停车”是情不自禁的。枫叶逢秋,又逢晚照,红上加红,尤为美艳。“叶”向来是作“花”之陪衬入诗的。这里却夺了“花”的席位,悲秋伤晚,古诗中司空见惯,此诗却独标高格,比刘禹锡“我言秋日胜春朝”之句更蕴藉,更出色。这个说秋叶胜春花的句子之好,还好在它出现在山行一停的情节中。行人居然置天晚、秋寒、山远、径斜于不顾,停车相看,爱不忍去。使得“霜叶红于二月花”之说更有艺术说服力。“停”与“行”是矛盾的,用来颇具别趣。这“停”字下得实在是好。据称乃是杜牧所作的《清明》,也很富于生活情趣: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有人说后两句的妙处,在于那牧童的一指,如《小放牛》之舞蹈动作,以致连音乐都似乎听到了。这恐怕是脱离了全篇,尤其是未着眼于生活而产生的幻觉。读时如参以生活经验,便可体会此诗写的是清明佳节忽来的阵雨中的一幅风俗画。杜甫《清明》写时俗道:“著处繁华矜是日,长沙千人万人出。”所谓“路上行人”,乃郊游踏青者。因先前晴明,故未带雨具。“春天孩儿面,一天变三变。”忽遇阵雨,行人衣裳沾湿,故狼狈不堪,致“欲断魂”。故欲寻酒家避雨祛寒。“酒家何处”,唯当地人知之,牧童便是路上偶逢的一个。这牧童想必也是带雨鞭牛还家的,哪有许多闲功夫回答路人的询问,故只将鞭一指远处杏花林边的帘招,算是回答。全诗之妙,正在于画出了这样一幅富于情节性的“雨中问津图”。
朱光潜先生《咬文嚼字》(《谈文学》)多有分析精微,极见功力的例子:
姑举一个人人皆知的实例。韩愈在月夜里听见贾岛吟诗,有“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两句,劝他把“推”字改成“敲”字。这段文字因缘古今传为美谈,于今人要把“咬文嚼字”的意思说得好听一点,都说“推敲”。古今人也都赞赏“敲”字比“推”字下得好。其实这不仅是文字上的分别,同时也是意境上的分别。“推”固然显得鲁莽一点,但它表示孤僧步月归寺,门原来是他自己掩的。于今他“推”。他须自掩自推,足见寺里只有他孤零零一个和尚,在这冷寂的场合,他有兴致出来步月,兴尽而返,独往独来,自在无碍,他也自有一副胸襟气度。“敲”字就显得他拘礼些,也就显得寺里有人应门。他仿佛是乘月夜访友,他自己不甘寂寞,那寺里假若不是热闹场合,至少也有一些温暖的人情。比较起来,“敲”的空气没有“推”的那么冷寂。就上句“鸟宿池边树”来看,“推”似乎比“敲”要调合些。“推”可以无声,“敲”就不免啄剥有声,惊起了宿鸟,打破了岑寂,也似手频添了搅扰。所以我很怀疑韩愈的修改是否真如古今所称赏的那末妥当。
苏东坡的《惠山烹小龙团》诗里三四两句“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天上小团月”是由“小龙团”茶联想起来的,如果你不知道这个关联,原文就简直不通;如果你不了解明月照着泉水和清茶泡在泉水里那一点共同的清沁肺腑的意味,也就失去原文的妙处。这两句诗的妙处就在不即不离若隐若约之中。它比用“惠山泉水泡小龙团茶”一句话来得较丰富,也来得较含混有蕴藉。难处就在于含混中显得丰实。由“独携小龙团,来试惠山泉”变成“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这是点铁成金。
如果生活趣味和经验狭窄,那得如此会心深远?
跳跃性是诗歌表现上的特点之一。诗词的叙事抒情,往往有省略,有空白。而读者的还原能力,在很大程度上便是运用历史知识生活经验和想象去填补其中的空白。这一点,我们在分析《赠汪伦》时已经涉及到了。现以杜甫《石壕吏》为例,予以进一步说明。杜甫的叙事诗是以叙事的简洁洗炼著称的,这首诗便是很典型的实例。通首才一百二十字,但内容十分丰富,人物、事件、环境十分典型,在惊人的广度和深度上反映了生活中的矛盾和冲突。读者必须在熟悉历史背景的基础上,象“读”生活本身那样去读这首诗,才能从诗行的无字处看出深长的意思。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筳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室中更无人,唯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这首诗第一个值得读者留意的句子是:“老翁踰墙走”。既是老翁,过门槛也得小心,岂能跳墙?然情急到生死攸关之时,自有其事。这一客观叙写,展示的却是惊心动魄的场面。老翁跳墙而老妇应门,是因为抓丁一般不要妇女,尤其是老妇,便有些安全感。紧接着诗人便写到:“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似乎有些突然。其实这两句之前就有一个“空白”。我在重庆参观一个画展,有一幅工笔彩墨人物画(标签恰好遗失了),画上画着一位古装的老妇在院坝里俯身拾一草鞋,眼却直直地望着那柴门,一只狗正冲着那门叫。对着这幅失题的画,我一眼就认定是“石壕吏”诗意画。这画展现的情景,正是这个“空白”应有的内容。因为老翁踰墙要一点时间,老妇出门必然延宕。那吏夜出捉人,用心良苦,久敲门而未开,门开时又扑了空,叫他如何不怒?而夜里遭此袭击,闹得鸡犬不宁,老妇的确也苦,但那时恐怕更多的是慌张,要掩饰老翁踰墙之事,拖住吏的后腿,恐怕也只能是应声而啼了。这以下的十三句,只写“听妇前致词”,未写吏的盘问,“空白”就更多了。霍松林先生说是“藏问于答”。要真切地理解这一段所叙情事,便需读者发挥想象还原的能力。试想,那吏一进门见是一年老的妇人,自然恼羞成怒,首先要盘问家中的男子。所以老妇一答话便是“三男邺城戍”,为掩护老翁,拉扯上三个当兵的儿子,其中两个已在最近的邺城一役中牺牲了!“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话说得十分痛切,意在争取同情,而且很可能产生了效果。不过,无论那吏如何动恻隐之心,因系公务在身,不得不又问及家中是否还有其他的人。所以老妇人有“室中更无人”的对答。但这话说得太绝对,马上又补一句“唯有乳下孙。”既言“更无”,又言“唯有”,是矛盾的,可见老妇当时却有些语无伦次。供出吃奶的孙儿,实际已牵涉到儿媳,但她既在哺乳,又出无完裙,那吏也无可奈何。出乎读者意料的,是老妇人不待吏的诘问,即挺身而出,自告奋勇:“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这里有三重弦外之音,其一是从对话中可知吏对老妇也作了一些解释说服工作,使她知道河阳形势急迫,勤王事不得已;其二是对家里一切都如实交待了,唯有老翁逃跑一节打了埋伏,再遭诘问,必图穷而匕现;其三是有倚老之心理,未尝不存侥幸。可是万没料到,那吏为了交差,抓丁不着,真的把老妇带走了。诗中就通过一个已贡献三个儿子给国家的家庭的解体,深刻揭示在动乱时世中人民承受的苦难。其中那个老妇为家(几位亲人)、为国所作牺牲,是颇富悲剧意味的。假若读者不能在论世的基础上参以意逆,读后的感觉将会非常肤浅,所得甚少。有的青年觉得杜诗兴味不浓,其实是自己训练不够的缘故,不应因自己的胃口去埋怨食物。故王世贞有“十首以前,少陵较难入”之说。
生活是复杂的,现象与本质不一定统一,诗往往亦如此。有言在此而意在彼者,有正言欲反者,有辞若有憾实深喜之者。凡此,皆宜凭生活经验,裁决以己意。崔颢《长干曲》云“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看来是说相逢恨晚,实则是“乐莫乐兮新相知。”李白《古意》(《南陵别儿童入京》)云:“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虽说着致身苦晚,其实全是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故下文就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和盘托出。李商隐《骄儿诗》:“交朋颇窥观,谓是丹穴物。前朝尚器貌,流品方第一。不然神仙姿,不尔燕鹤骨。安得此相慰?欲慰衰朽质。”貌似自谦,其实津津乐道,掩饰不住内心对爱子的激赏。史达祖《双双燕》:“应自栖香正稳,便忘了天涯芳信。”言燕子巢成之后,不再劳劳花底。辞若有憾,实深喜之。凡此,不谙生活底蕴,均难以知其佳妙。
诗人好句,往往有极炼若不炼,即“成如容易却艰辛”者。本来他“吟安一个字,燃断数根须”,而读者作寻常意思解会,这种情况也是经常有的。《长恨歌》有句云: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因是温泉水,故春寒赐浴尤佳。但水何以“滑”?或以为温泉水含矿物质而滑,到过温泉洗浴的人方知此说似是而非。盖会解此字关键着落在“洗凝脂”三字上。从水浇凝脂的情形,可悟“滑”意。故非水“滑”,实以形容贵妃肌肤细腻。这样写比露骨的形容有效得多。由此可知诗人用字之工。刘长卿《送灵彻上人》: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夕阳,青山独归远。
一般读者往往解“带”为静态的“戴”,但有山行见落日经验的人则不同,他将认此字为动态的“引”:盖夕阳随行者移动而移动,渐行渐远,人归日落。诗中从行者角度写景,寓一片依依惜别之情。无独有偶,陶渊明《归园田居》已有“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之句,下句说的也不是“披星戴月”,而是月行与人相随,景物与人亲近如此,以见初参加劳动的喜悦,此种会心,亦无不依赖于生活经验。
还有这样一种情况:
有些作品,我们初一看见,就觉得它幼稚,毫无一读价值;但有些作品,在初看时觉得幼稚,及等到一看再看时,又发觉了它的淳朴而不可企及之处。相传有人咏雪,开首是“一片一片又一片”,接着是“两片三片四五片”,接着又是“六片七片八九片”,弄得站在旁边的朋友,大大的发急,以为这样一片一片地数了下去,将到什么时候可以完结?但等到最后写出的一句“飞入梅花都不见”,于是才觉得一气呵成天衣无缝,意境超然,使人叹服。(许杰《文艺欣赏论》)
关键就在到最后一句时,读者才能一下子看到了一幅生活中的情景,即联系到一种生活经验,前面的片片雪花,一下子都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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