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节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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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节为贵

天赋常心自有师,不因愚智惑其词。

徜徉异代伶俜语,际会平生寂寞

襟抱宁烦风骨作,灵犀或可晦明期。

寻花信步随缘契,何必贪春枉折枝。

世间万物,惟节为尚。有节则成,失节则萎,物理情理人理事理皆然。

以饮食为例。饮食无节,劳肝损脾,饕餮成性,阴虚阳陷,百病弥生。人尽知所谓病从口入,乃偏执于清洁卫生之要,而疏于口腹节制之度,求诸皮相,不务根本,事倍功半,甚或反为所累。

查饮食之节,在于美食不肆,陋食不馁。陋食不馁,改之不难,无论其人如何挑食,困饿三日,陋食当前,亦如风卷残云,是生理之机也。美食不肆,改之实难,盖美食当前,眼热涎垂,心慕手追,情所不许,势所不忍,以噎为度,撑倒方休,其口腹之欲也。

故饮食之节,多在美食而不在陋食。

比之于诗,其理亦然。

诗之节度,不在陋词而在华藻,不在偏枯而在浓丽,不在敝情而在丰采,不在穷渎而在博雅。一言以蔽之,不在败笔处而在得意处。

盖败笔处,人所难忍,谁更津津乐道?得意处,人情所爱,谁肯及时收手?

魏禧《与友论文书》道:“着佳言佳事太多,如市肆之列杂物,非不炫目,正嫌有市井气耳!”

此市井气,即太滥使然。杂物固不耐烦,若满壁古董铺天盖地,其情能耐烦否?

人间俗物,诗坛伧夫,每于此处滥觞无度,露其本相。

余曾造访某茶社,主人以风雅自任,收集各类精致摆设,玩偶瓷器根雕古董,琳琅满壁,精品满地,几无落脚处,令人不耐其雅,深苦其“雅得如此的俗”,几不耐烦也。

诗家亦然,每于其得意处,大肆铺张,逡巡不舍,偏执滥张,以为风致,其茶社雅主之类欤?

能于得意处适可而止,始成风采;能于得意处戛然而止,乃得风度;能于得意处从容趋止,乃得风致;能于得意处不着于相,其风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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