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经破薛举战地》原文与赏析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李世民·经破薛举战地》原文与赏析

李世民

昔年怀壮气,提戈初仗节。

心随朗日高,志与秋霜洁。

移锋惊电起,转战长河决。

营碎落星沉,阵卷横云裂。

一挥氛沴静,再举鲸鲵灭。

于兹俯旧原,属目驻华轩。

沉沙无故迹,减灶有残痕。

浪霞穿水净,峰雾抱莲昏。

世途亟流易,人事殊今昔。

长想眺前踪,抚躬聊自适。

这首诗题下原有小注: “义宁元年(617),击举于扶风,败之。”则此诗当作于陕西扶风,所谓“战地”即指此。又据《新唐书·礼乐志》:太宗生于武功之庆善宫,贞观六年(632)幸之,宴从臣,赏赐闾里。扶风离武功很近,此诗很可能作于幸武功的同时或稍后。这位雄才大略的军事家、政治家,当他重经战地,提笔回顾过去金戈铁马的征战生涯时,诗中自然激荡着豪雄飞纵的气势,同时也略寓着一种人生易逝的感喟,在气吞山河的激情里透露出深沉的诗思。

隋朝末年,天下大乱,群雄趁机角逐。公元六一七年夏天,李渊与十八岁的儿子李世民从太原起兵,迅速南下、西进,于十一月占领隋朝首都长安,控制了渭水流域。当时,敌对的割据势力薛举(河东汾阴人,隋末为金城校尉)、薛仁杲父子占据甘肃,称秦帝,先都兰州,后迁天水,有兵号称三十万。薛举趁李渊初进长安,立足未稳之机,即派薛仁杲率兵攻打长安西路要塞扶风。当此之际,英俊少年李世民毅然请缨杀敌,扶风一仗,使薛仁杲望风披靡。第二年(618)薛举病死,李世民继续进攻,于折墌城(在甘肃泾川县东北)大破薛军,薛仁杲投降,甘肃并入唐境。这次与薛举之战,是新兴的唐政权剪除异己,统一天下的最初的重要战役,这一战的胜利,为以后扫平占据山西北部的刘武周、割据河南的王世充、占有两湖的肖铣等军阀,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首诗就是在天下太平之后,作者重经殊死决战之地,对于具有深远意义的重大战役的追忆,和对于眼前景物的感慨。全诗二十句,分两大段,前十句为第一大段,后十句为第二大段。

第一大段是描写作者当年的英姿豪气和与薛军激战的情形。前四句: “昔年怀壮气,提戈初仗节。心随朗日高,志与秋霜洁。”“仗节”即持节,节就是符节,古代出征者所持以作凭证。二十字中,以简约的笔墨,从外形到内心,为读者刻画了一位少年英雄的生动形象:在秋霜晴日里,作者怀着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提戈仗节,意气风发,英勇赴敌。这一形象,不仅一开始就给读者造成了深刻的印象,也为战争的胜利作了有力的暗示。后六句: “移锋惊电起,转战长河决。营碎落星沉,阵卷横云裂。一挥氛沴静,再举鲸鲵灭。”作者用一连串新奇的意象来作比喻:唐军在转战之时,其锋芒所向,有如闪电骤来,其势如长江大河的奔泻,不可阻挡。在这样快速而威猛的打击下,薛军的营垒如同天外星陨,顷刻损碎沉落,而兵阵亦如风卷横云,顿时分裂消散。这样,一次沉重打击,使得妖氛收敛(沴,,因气不和面产生的灾害),再次战斗,终于将凶暴的敌人(鲸鲵,古人认为是凶猛的大鱼,雄者为鲸,雌者为鲵)彻底消灭。在这六句中,作者略去了战争中的细节,而是用高度概括的形象,作高屋建瓴般的描写,一气直下,势如破竹,具有雷霆万钧之力。

第二大段写重来战地的所见所感。前两句: “于兹俯旧原,属目驻华轩。”“于兹”即于此,二字转接自然。作者来到扶风战场,停下有帷帐的华美的车子,俯视着旧日激战的川原。他看到了什么呢?“沉沙无故迹,减灶有残痕。浪霞穿水净,峰雾抱莲昏。”当年双方激战的情形,好象被沉沙掩埋,看不出什么迹象了,只有军灶还依稀地残留着一点痕迹。“减灶”,见《史记·孙子传》,齐将孙膑用增兵减灶的计谋,以示兵力虚弱,诱魏将庞涓进入包围圈,将其歼灭。这里的“减灶”,实指军灶,同时也补足了上一段对战争的描写:不仅有战场上的力的明争,而且有帷幄中的智的暗斗。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成为历史的陈迹了。那川原上的水浪在晚霞的照射下,多么明净;远处的峰峦有如莲花,在薄雾的笼罩中,显得有些昏暗。这哪里还有当年战争的影子呢?于是,作者从内心发出了感慨: “世途亟流易,人事殊今昔。长想眺前踪,抚躬聊自适。”世道真如孔子慨叹的“逝者如斯”的流水,变化很快;而人间万事,今昔对比,多么悬殊啊!不过,想到终于平定了天下,实现了统一的愿望,而且,国家今后还将不断发展,作者又从内心感到了慰藉和欣喜。这结尾处积极乐观的精神,与篇首的少年英雄形象正相照应,中间虽有深沉的感叹,但笼罩全诗的,还是一种昂奋向上的激情,这正是作者的英雄性格的体现,也是本诗的可贵之处。

这首诗在表现手法上颇具特色。为了表达“世途亟流易,人事殊今昔”的感叹,作者在前后两大段中采用了对比的手法。首先是人物形象的对比,篇首,作者提戈仗节,生龙活虎,是雄姿英发的少年,而篇末感喟世途流易,人事沧桑,则显然已渐入老成。其次是环境的对比,当初激战时有如电起河决,星沉云裂,一派剧烈动荡之势,而驻轩属目时,却是故迹沉沙,水净莲昏,一片安谧宁静气氛了,动静之间,对比十分强烈。第三,由此而引出了情绪上的对比,前一段意气昂扬,雄伟奔放,真有不可一世的壮志豪情,而后一段则显得雍容稳健,深沉凝重,在胜利的自豪中,掺和着一种因为时光易逝的淡淡的哀愁。这些前后不同的变化和对比,使人物形象更为丰满,也使得诗思更为深厚,耐人寻味。

这首诗在形式上也自有其特点。除开始二句和结尾二句为散句外,中间全是一对一对的联句,排叠而下,很象后来的排律,不过平仄不合粘对原则罢了。它在语言的工整和词性的对偶上,继承了齐梁诗的特点,为唐诗逐步向排律发展,起了首开风气的作用,是一种创造中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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