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菩提寺禁裴迪来相看说逆贼等凝碧池上作音乐供奉人等举声便一时泪下私成口号诵示裴迪》原文与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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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菩提寺禁裴迪来相看说逆贼等凝碧池上作音乐供奉人等举声便一时泪下私成口号诵示裴迪》原文与赏析

王维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

秋槐叶落空官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安史之乱是一场民族大灾难,是唐代社会由盛转衰的转折点。王维身处其时,既感受过盛唐气象,又目睹了安史之乱中的破坏,强烈的反差使他对盛唐充满了眷念,对满目破败也倍感痛心。这首诗中表现的就是这种伤乱之情。

据《旧唐书·王维传》: “禄山陷两京,玄宗出幸,维扈从不及,为贼所得。维服药取痢伪称瘖病。禄山素怜之,遣人迎置洛阳,拘于普施寺,迫以伪署。”又据载,安禄山大宴凝碧池,“大陈御库珍宝,罗列于前后。乐既作,梨园旧人不觉歔欷,相对泣下。群逆皆露刃持满以胁之,而悲不能已。有乐工雷海青者,投乐器于地,西向恸哭。逆党乃缚海青于戏马殿,支解以示众,闻之者莫不伤痛。”(《明皇杂录》)其时,王维被拘禁在菩提寺,好友裴迪来探望,语及此事,王维听了悲痛万分,遂为五绝、七绝各一首,此为其一。诗中充满了亡国的悲痛和思念朝廷之情。至德二年唐军收复两京,肃宗自凤翔还长安,凡作过伪官的,皆以六等定罪,而王维则因为这首“凝碧池”诗早就传到行在,得到过肃宗的嘉许;又加上弟弟王缙因平乱有功,请求削官为兄赎罪,得到特别宽恕,由此可见这首诗在当时影响之大。

这首诗前三句逐层描写国破之衰。首句哀乾坤疮痍,宫室遭难,满目烟尘。第二句哀盛世之不再,天子蒙难,百官流离,仓皇失主,诗人忘不了那刚刚逝去的“盛唐气象”,那安宁富足的开元盛世最难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旒冕。”那是多么宏壮辉煌的场面啊!但盛世不会再来了,诗人对崇高美的景仰中混和着感伤。这不仅仅是对一个李姓皇朝的眷念,也是对一个历史上曾有过的高度文明的留恋,是对一个文化断层的悲悼。第三句哀宫室之荒芜:唐代宫中多植槐树,如今,人去楼空,玉阶蒙尘,秋风瑟瑟,败叶萧萧,一派冷冷清清的凄凉景象。前三句写不幸,第四句则笔触一转,写乱贼之“庆幸”,他们狂妄自得,宴饮庆祝,在人民的泪光与诅咒中寻欢作乐,真是“我哭豺狼笑”,诗人心头充满了悲愤与哀痛。

这首诗是动乱时代的实录,苦难心灵的低吟。诗人天性软弱且又陷身贼中,所以诗作没有采取激烈的语调来大胆指斥叛贼,而只是以低沉呜咽的声音倾诉了一种哀其不幸又无可奈何的心情,辣味不足,温婉有余。

值得一提的是,南宋人韩元吉出使金国,贺万春节,在宴席上听到演奏北宋的宫廷音乐时,百感交集,便取王维“凝碧池”诗意,作《好事近》一阕: “凝碧旧池头,一听管弦凄切。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惟有御沟声断,似知人呜咽。”这一诗一词,在艺术上可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在我国诗歌的百花园中各展芳姿,各现风采。然就其深切的亡国之痛、故国之思来说,却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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