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诗《步出夏门行·二章》原文|注释|译文|翻译|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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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诗《步出夏门行·二章》原文|注释|译文|翻译|鉴赏

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踊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粲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步出夏门行》又称“陇西行”,属《相和歌·瑟调曲》。曹操此篇是借古乐府写时事,与古辞内容无关。本篇最前面是“艳”(前奏曲或引子),以下是《观沧海》、《冬十月》、《土不同》、《神龟虽寿》四解。

建安十二年(207)曹操北征乌桓,扫荡袁绍之子袁熙、袁尚残余势力。夏五月出兵至无终(今河北蓟县)。秋七月大水,傍海道不通,引军出卢龙塞(今河北迁西县喜峰口附近),东向柳城(今辽宁省兴城县西南)。八月登白狼山,与敌相遇,大败乌桓。袁熙、袁尚逃奔辽东,操使辽东太守公孙康擒杀之。九月自柳城回军。十一月至易水,次年正月回邺。这组是归途所作,描写河朔一带的景物和风土人情,抒发作者的雄心壮志。这里选的是其中第一、四两解。

《步出夏门行》是一首以写景为主、情融景中的名作。起手直叙登山观海,就带出一种特定的心情。奏凯还师,迤逦向东,来登览碣石的景况。北征统帅,凭高望海、横槊赋诗的气度隐约可见。这真是“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海,首先引起诗人惊叹不已的是 动荡的水波,高峙的山岛;一动一静构成一幅壮美的图景。既而凝视,山岛上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历历在目,于广阔无垠的大海中添上一派勃勃生机。随即秋风顿起,吹动树木萧瑟作响,巨波翻腾跃起,把诗人从山岛草木的静境带到声响物态变化万千的动境。

诗人的视线随着浩浩荡荡的沧海无限伸展,萧瑟秋风更牵动了他的联翩诗兴,滔天白浪更推动着他的起伏心情。他进入一个更为宏伟壮阔的想象境界,并用“若”字把这个想象境界变为直观可感的形象推到读者面前: 日月的运行,仿佛在大海之中; 灿烂的星斗银河,仿佛出自大海的怀抱。这既是沧海的形象,容纳百川,包涵万象; 又是作者的胸襟抱负,北中国残余割据势力已经扫清,进一步统一全国天下归心,即将成为现实。诗人的雄才大略、壮志豪情与沧海的汪洋动宕、宏伟奇观紧紧拥抱,凝成雄浑苍劲的诗章,确是前此少见。沈德潜《古诗源》(卷五)曾云:“有吞吐宇宙气象。”张玉谷《古诗赏析》(卷八)云: “此志在容纳,而以海自比也。”

《神龟虽寿》是《步出夏门行》之四。曹操北征胜利,仍然任重道远。在这组诗的“艳”中说“经过至我碣石,心惆怅我东海。”登山望海,雄心壮志既如大海有吞吐宇宙气象,而忧时悯乱又像大海一样广阔遥深。王夫之《船山古诗评选》(卷一)评《观沧海》说: “不言所悲,而充塞八极无非愁者。”言之虽有所偏,但究为诗中应有之义。第三解《土不同》中就提出河朔地冻田荒、“士隐(忧痛)者贫,勇侠轻非(轻易犯法为非)”等值得悲叹的问题。何况此时刘备在豫州,刘表在荆州,刘璋在益州,张鲁在汉中,孙权在东吴,要统一中国,还有很多紧迫事要做。这时曹操已经五十三岁,又“性不信天命之事”(《述志令》),他清醒地知道年寿不限,时不我待。因此《神龟虽寿》这解便明显抒写人寿与功业的矛盾心情。

诗开始以传说中长寿的神龟、游雾的腾蛇也有生命告终时比喻人寿有限,自古有死。接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二句转到诗人自己及一切有志之士,虽处垂暮之年,而雄心壮志不减往昔,“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种积极进取、及时建功立业的呼声,最能震憾人心。故清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五)说: “名言激昂,千秋使人忼慨。”末了正面阐述人的寿命长短不全由天决定,主观努力也起作用。

这首诗意随韵转(每四句一韵),直起直落,披露胸襟,极为本色。读其诗如见其人,积极奋发,老当益壮,自强不息。这是他的诗感人深切处,也是作为抒情诗突出个性特征的艺术独到处。全诗和前面《短歌行》等篇不受《诗经》句法限制,再次发挥了四言诗的活力。沈德潜《古诗源》说: “曹公四言,于《三百篇》外自开奇响。”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也说: “孟德能于《三百篇》外,独辟四言声调,故是绝唱。”诗继承《诗经》、汉乐府的优良传统,具有民歌的特色 又富有自己的创造性,语言质朴、气魄雄伟,情思梗概,形成激昂慷慨、苍凉悲壮的情调。钟嵘《诗品》说: “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古直,见其“诗犹是汉音”沈德潜《古诗源》;悲凉,实为建安文学之转机。对开创一代文风、推动五言诗的发展有很大贡献。

曹操融济世创业的英雄气概和横槊赋诗的诗人气质为一体,使他的诗形成鲜明的个性特征。这正如宋人敖陶孙《诗评》所说:“魏武帝如幽燕老将,气韵沉雄。”刘熙载《艺概·诗概》也说:“曹公诗气雄力坚,足以笼罩一切。”曹操的沉雄之气决定了他在构思过程中总是摄取那些苍凉悲壮的丧乱景象、雄浑阔大的自然景物和济世慕贤的英雄人物来入诗,形成一种“沉雄”的风格特征,给人以强大的艺术感染力。被称为“史诗”的《薤露行》、《蒿里行》中愤怒谴责何进误国、董卓殃民的罪行,痛心疾首于军阀混战造成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凄惨景象,令人触目惊心。《观沧海》中描绘沧海山岛竦峙、洪波涌起、吞吐日月、包涵星汉的壮美形象,使人心神振奋。《神龟虽寿》中一种人生有限的紧迫感,“忧世不治”的悲切心震憾着他的情怀,激励着他的行动、促使他把统一中国的意愿和抱负转化为一种旋乾转坤、摧枯拉朽的风力,一种充塞宇宙、己可造命的气魄。

曹操的沉雄之气是以雄为主,出以深沉,即偏胜于阳刚,而兼含阴柔。雄而偏刚者,主要指其济世平乱、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沉而含柔者,主要指其深谋远虑的沉思和忧世伤时的悲叹。气雄偏刚则意盛,因而他在塑造艺术形象时常常侧重于从主观情志出发来驱使生活形象,或融情于景,如《观沧海》所描绘的沧海奇观;或假象见意,如《短歌行》其一的“青青子衿”、“月明星稀”等;或通过对情志的形象化、典型化来直接显意,如《短歌行》其一开篇一、二解、篇末第八解和《神龟虽寿》等。曹操诗歌基本上倾向于“以意胜”。这使他的诗歌表现出强烈的艺术个性——一种以刚为主、刚中有柔的类型美。这种类型美形成了曹操诗歌高亢明朗的主旋律;伤时悯乱的悲叹与主旋律和谐奏出浑然一体。因为以意胜,每每一意贯注,直起直落,故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五)说: “曹孟德诗如摩云之雕,振翮捷起,排焱烟,指霄汉,其回翔扶摇,意取直上,不肯乍下复高,作起落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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