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晁补之
盐角儿·毫社观梅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这是一首咏物词。晁补之在今安徽亳县祭祀土地神的“社”中观赏了梅花,忍不住诗兴大发,写下了这首赞颂梅花的小令。
先写颜色。由“似雪”二字看出,作者写的不是腊梅、也不是红梅,而是白梅。“似雪”二字重复出现,突破了时空的局限,从“开”写到“谢”。显然,这已不只是颜色描绘,而另有深意。梅花的自始至终洁白无瑕,一尘不染。难道不是一种精神品格的象征?所以,词人赞之为“奇绝”。
接着,从颜色写到香气。词人连续使用两个否定句,强调梅花的香气不在花蕊,也不在花萼。然后用一个肯定句斩钉截铁地作了判断:香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问题不在花是否与人的肌体一样有骨与肉、表与里的区别,在词人眼里,梅花已人格化了。因此,这“香”就不仅是花的自然属性,而且也是一种精神品格。词人赞颂的,不是表面的“香”,而是内在的、本质的“香”,是精神品质的香。
下阕从梅花的本体描绘扩展为本体与环境的描绘。临溪的梅花,在溪风中摇曳,占尽了风情;溪中的月影陪伴着她,使她分外皎洁,似乎连月儿也对她恋恋不舍。那红艳如血的山桃花与她比起来,显得多么俗气,怕要羞损自己的容颜吧。这山桃,恐怕也是那些趋时媚俗、名利之士的人格象征。
最后,对梅花的风姿作一整体观照。“直饶”乃假设之辞。与山桃相比,尽管梅花更加疏淡,但终有一般情韵,非其他花可比。
中国古代绘画反对只求形似,主张以形写神,中国古代诗歌在六朝追求形似以后,在唐代也明确提倡神似。这首词,堪称为梅花传神之作。它也有形貌色彩的描写,但又不仅仅停留在摹形绘色的低层次上,而追求通过形色的描绘表现出精神美。因而,梅的洁白,透骨的清香都被赋予了一种新的意义;梅花与红艳山桃的比较,也不只是两种花的自然属性的比较,而是两种精神品格的比较。苏东坡有两句著名的诗写道:“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非知诗人。”作为“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晁补之,真是深得其中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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