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类·类拈拈连式的宋词艺术技巧|风格|特点|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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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类·类拈拈连式的宋词艺术技巧|风格|特点|特征

【依据】同类物象情事互相牵合者,谓之 “类拈格”。(《詹安泰词学论稿》第七章)

【词例】

好 女 儿

贺 铸

车马匆匆,会国门东。信人间、自古销魂处,指红尘北道,碧波南浦,黄叶西风。候馆娟娟新月,从今夜、与谁同?想深闺、独守空床思,但频占镜鹊,悔分钗燕,长望书鸿!

【解析】类拈拈连式是指将两种以上同属一类的物象情事而又彼此互相牵合者,组织一起表达同种意旨的修辞情形。如五代孙光宪 《南歌子》“映月论心处,偎花见面时”,两句共同表达一对恋人于月下花前谈情说爱的情景,其中“月”、“花”皆为自然界中美好的物象,而 “论心处”、“见面时”又皆言情事,优美的景物与喜悦的心境互相牵合,融成一体,构成了醉人的意境。南宋张孝祥《眼儿媚》描写分别时的心理状态:“须知此去应难遇,直待醉方休。如今眼底,明朝心上,后日眉头”。前二句言借酒浇愁且不论,后面三句即为同类物象情事又互相牵合:“如今眼底”言分别即在眼下;“明朝心上”是说别后之思;“后日眉头”则谓思念之悲愁爬上眉头;三句以时间的推移为序,层层深入地写出了分别的痛苦及其无法解除; 从而表现了爱情的深挚和情感的缠绵。可以看出,这种类拈拈连式,其形态往往工整; 具有对称之美,而于内容的表达; 则又具渲染之妙,细腻之感,缠绵往复,最易动人。它不仅可以因物象类聚而增扩意境,而且可以因多层渲染而深化词境,同时,从音乐的角度看,这种形式更宜于配乐歌唱。正因如此,类拈拈连式为词家所偏爱。

善写盛丽艳冶之篇的贺铸,颇精此道,其《好女儿》“似灵犀一点,吴蚕入茧,汉柳三眠”、《菱花怨》“会凭紫燕西飞,更约黄鹂相待”、《清平乐》“看取镊残双鬓,不随芳草重生”等等,都用了类拈拈连法。另外一首《好女儿》 于一篇之内两处使用类拈拈连式。这首作品抒写离别相思之情,上片写离别,下片写相思。起拍二句“车马匆匆,会国门东”描述行者与送行者之车马匆匆赶赴都城东门外,会集一起的情形,暗示送别。其下略去具体送别场景的描绘,而以议论感慨的形式抒写别时的心态。“信人间”句暗用梁江淹《别赋》“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着一“信”字,表示词人也有了相同的体验,从而暗写已经离别。“销魂处”即离别处,亦下言所谓“红尘北道,碧波南浦,黄叶西风”处。此三句即属同类物象情事而相互牵合者,均言离别而又略有区别。“红尘”句言陆路送别;“碧波”句谓水程送别,与上句相对,同时又化用 《别赋》“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之如何”旨意,暗含春日离别;“黄叶”句是说秋季离别,兼括水、陆而又与春季相对。就字面看,“红”、“黄”、“碧”为颜色,“北”、“南”、“西”为方位,均为对仗,异常精秀工稳。下片写相思。“候馆”即客栈,说明是在旅途中,与上片比,地点转换。“娟娟新月”极言月之美好,但良辰美景无人与共,同恋人分别之后; 孤独寂寞,故曰“从今夜,与谁同”。以反问语式表达了离别之后心情的沉痛与思恋。其下又转换角度,设想恋人在家中的愁苦和盼望。“想深闺、独守空床思”,言其孤寂、思念而不能成眠;“但频占镜鹊,悔分钗燕,长望书鸿”又以类拈格想象意中人在家殷切思念和盼望夫归的情景。“镜鹊”即鹊镜,古代铜镜背面多铸喜鹊图案,故称。唐王建 《镜听词》云“重重摩挲嫁时镜,夫婿远行凭镜听”,知思妇多用镜占卜行人归期,饰以“频占”则见盼归之心切。“钗燕”即燕形金钗,古时女子首饰之一种。情侣分袂,女子往往掰断金钗,一股留给自己,一股赠给男方。前加“悔兮”。则表示后悔让夫婿离开自己。“书鸿”即鸿书,家信,古有大雁传书之说,故云。饰以 “长望”乃迫切盼望行人来信。此三句皆言闺思,而一句一意; 一层一境,闺行闺思,摹写殆尽,情景婉绝。“鹊镜”、“燕钗”、“鸿书”又假以倒装法,使“鹊”、“燕”、“鸿” 自然为类,物象生动,其中由 “频占鹊镜”暗示行人不会很快返回,故有“悔分钗燕”,而只好盼望来信,牵合之脉甚明。清代陈廷焯曾评论此词前结、后结说:“俱有三层意义,不似后人叠床架屋,其病百出也”( 《词则·别调集》),正体味出个其中的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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