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政要《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什么意思|赏析|翻译

《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什么意思|赏析|翻译

太宗后尝谓侍臣曰：“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任贤》)

【鉴赏】魏徵去世，唐太宗追赠他为司空，谥号文贞，并亲自撰写碑文，赐给他家享受租户九百户。唐太宗感触很深地对大臣们说：“用铜作镜子，可以端正衣冠;用古事作镜子，可以知道兴衰;以人作镜子，可以明白得失。”贞观二十二年(648年)，唐太宗作《帝范》12篇，以赐太子李治。序言中阐明写《帝范》的目的，“所以披镜前踪，博采史籍，聚其要言，以为近诫云尔”。告诉李治要吸取历史上治乱兴亡的道理，使大唐王朝长治久安。

纵观唐太宗的种种措施，无不与总结历史经验相关。当梁、陈、北齐、周、隋五朝史修成时，唐太宗颁诏，申明自己“将欲览前王之得失，为在身之龟镜”(《册府元龟》卷五五四)。既云“得失”，那就有正与反两个方面。“失”主要是秦、隋两朝国运短祚，给唐太宗以许多的警示。秦、隋的一时强盛与二世的短命而亡，有着极为相似的情况。唐太宗讲得最多的是隋亡之鉴，因为这是他亲历过的事情。武德四年(621年)，李世民率东征大军俘获窦建德，王世充被迫投降，唐军开入洛阳城。李世民面对奢华的隋宫，感叹地说：“逞侈心，穷人欲，无亡得乎?”贞观初年，他对侍臣们说：隋炀帝大造宫殿，肆情玩乐，从西京到东都，离宫别馆，相望于道。驰道宽达数百步，路旁植树作为装饰。造成“人力不堪，相聚为贼”的局面，结果是“尺土一人，非复己有”(《行幸》)。由隋推及到相类的秦朝，“秦之胡亥，始皇所爱，赵高作傅，教以刑法。及其篡也，诛功臣，杀亲戚，酷烈不已，旋踵亦亡”(《杜谗邪》)。他能自觉地从秦、隋二世就亡的事实中吸取教训，从反面警戒自己，从而避免施政方针和政策上的失误。

“得”是汲取正面的成功之道，见于他对汉高祖、汉文帝的赞扬中。贞观十一年(637年)，他对高士廉说：“昔汉高祖止是山东一匹夫，以其平定天下，主尊臣贵。卿等读书，见其行迹，至今以为美谈，心怀敬重。”(《旧唐书·高士廉传》)贞观二年(628年)，公卿大臣们以“宫中卑湿”为由，奏请营建一座台阁来居住。唐太宗说自己有气息不顺的毛病，不适宜在低湿的地方居住。如果同意了你们的请求，就会耗费很多的钱财。“昔汉文帝将起露台，而惜十家之产，朕德不逮于汉帝，而所费过之，岂为人父母之道也?”(《俭约》)汉文帝想建筑露台，算下来耗用相当于10户中等人家的资财，于是就停止了建造。露台是承受露水的，汉代人以为，喝了露水是能够成仙的。唐太宗认为，自己的德行不及汉文帝，造台阁的费用却超过他，哪里是君主应该做的呢?公卿大臣们再三提出请求，唐太宗始终没有同意。这条材料能说明两点：一是唐太宗以汉文帝为楷模，二是从不劳民伤财出发，竟然不太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在古代帝王中是罕见的。汉文帝对唐太宗的积极影响，在其施政方针中不难找到痕迹。汉文帝十二年(前168年)，“出孝惠皇帝后宫美人，令得嫁”(《汉书·文帝纪》)。贞观初，唐太宗因“妇人幽闭深宫，情实可愍”，“后宫及掖庭前后所出三千余人”(《仁恻》)。《汉书》未说明释放多少宫女，《贞观政要》记录了数字。唐太宗深知宫女的苦楚，同汉文帝一样，是有着人道关怀精神的。汉文帝多次下诏，申明其农本思想：“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以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汉书·文帝纪》)唐太宗踵武其后，“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衣食为本”(《务农》)。汉文帝有劝农、减免租税的举动，唐太宗仿效之。贞观二年，因旱蝗灾肆虐，唐太宗有生吞蝗虫之惊人之举。同年下了《旱蝗大赦诏》，决定大赦天下。较之文景之治，贞观之治踵事增华，成为古代社会里的盛世，是同唐太宗汲取汉文帝的治国之道相关的。

唐太宗重视“以古为镜”，经常见于他对臣下的告示中。唐太宗有一篇《金镜》，对前代历史作了全面的回顾。“朕以万机暇日，游心前史”，“观百王之遗迹，兴亡之运”。对“夏殷末世，秦汉暴君”的作为，感到“使人懔懔然兢惧，如履朽薄”。据《册府元龟》卷四十：“唐太宗贞观初著《金镜》，述以示侍臣。”

“以古为镜”、以史为鉴，不只是唐太宗个人一时的兴致所至，亦是贞观君臣的共识。以魏徵、马周为代表的大臣们，每每以汉昌为镜、隋亡为鉴，对唐初的治国方针、施政方略，提出自己的观点，或劝谏唐太宗。贞观十一年，唐太宗大量征发民众服徭役，路途遥远的要往返五六千里，春夏秋冬，无有休息。马周上本劝谏，说隋大量积存粮食、布帛，一直到唐初“用之不息”，以此来说明隋亡于“人劳而强俭之”。又说，汉文帝“惜百金之费，辍露台之役”、汉景帝因锦绣五彩绦带有害于妇女的纺织，特下诏令废除，“所以百姓安乐”。唐太宗看了以后，“近令造小随身器物，不意百姓遂有嗟怨，此则朕之过误”(《奢纵》)，于是下令停止徭役的征发。

以古为镜知兴替，反映了唐太宗以史为鉴、励精图治的思想。贞观之治的重点是在“治”，但致“治”的途径是多方面的，有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等等。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观念上要重视对历史经验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