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阳光和煦,万物复苏。
踩着松软泥土,迎着馨香晨光,我来到了老家的乡间,走进了郁郁葱葱的山林,在连绵不断的群山中,试图找寻一份童趣。
山林是旧相识的,满目青翠。沿着熟悉的泥黄山路,我走到了丛林深处。阳光从枝叶间隙漏下来,洒在路面上,金子一样闪烁;随处可见的小野花,或粉红、或洁白、或浅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林中不知名的鸟儿,偶尔从枝头飞过,来不及仔细端详,已调皮地飞到了另一个枝头。
也许是很久没人走过,这一路上不曾遇见一个人,山路也长了许多杂草,有些枝桠还探头探脑地伸到路面来。风吹过森林,片片绿叶“哗啦啦”摇晃着,宛若久违的朋友,跟我打招呼,却又若即若离,好似欲言又止,满心话语不知从何说起。沿着山路往前走,上坡或下坡,有的是坑洼不平的石子路,有的是铺满松针的松软路,起起伏伏,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思绪飞回了童年岁月。
印象中,小时候的山林总是有趣的。那时的我们,一到周末或者寒暑假,总是往山里跑。万物复苏的阳春,我们到松树林采摘野生蘑菇,放到小竹篮里,兴高采烈地带回家;烈日炎炎的酷夏,我们爬上粗壮的青藤乘凉、荡秋千,或是吹着木叶莫名地傻笑;落叶飘零的深秋,我们寻找各种形状的叶子,做植物标本,夹在书里等着同学们羡慕;大雪纷飞的寒冬,我们跟着大人,翻山越岭寻找野鸟的踪迹……那时候,山林总像母亲一样,变着花样给我们带来各种惊喜。
我记得山林深处长着许多兰花草。以前每次跟家人来到山里,总会挖一些回去,然后栽种在花盆里,等待它们繁衍、盛放。然而,兰花草似乎太过孤傲,移植了很多次,卻从未见过它们盛开的样子。长久的不开花,以至于我总是放弃它们,任随它们在风雨中日渐憔悴,直至枯萎。
如果带回城里种在阳台上精心栽培,或许能见到它们开花呢?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循着儿时记忆,穿过一片杂木林,从山这头走到山那头,再爬上一垄陡坡,终于在山腰谷壁处看见了一丛兰花草。又细又长的兰叶正舒展着,像无数条墨绿色的飘带,也似仙女们的裙子。有几朵兰花已经开放了,它们挺着腰杆,浅紫色的花瓣如同柔软的小宝剑向四周挥舞着。尚未靠近,一股淡淡的幽香就飘了过来。
走近了,我伸手触摸那柔软的枝条,正想连根拔起时,心却似乎被什么紧紧揪住了。我想,这些可爱又淡雅的兰花草,离开这片森林,它们可愿意?沉思许久,我不由得站了起来,走开了。“兰草堪同隐者心,自荣自萎白云深。”我明白,向来生长在深山幽谷的兰花草,它们花开花谢,幽香清远,又岂愿意离开这深山,投奔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重访山林,山还是那样的郁郁葱葱,可自己内心竟多了一些多愁善感。到底是长大了,成人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到童年无忧无虑的情绪。
走在生命的某段路程,我们会有特定的心情。然而走过之后,只道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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