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戎耀文戎晓兰 【本书体例】
【原文】:
彼候人兮,何戈与祋(2)。彼其之子(3),三百赤芾(4)。
维鹈在梁(5),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
维鹈在梁,不濡其味(6)。彼其之子,不遂其媾(7)。
荟兮蔚兮,南山朝隮(8)。婉兮娈兮(9),季女斯饥(10)。
【鉴赏】:
《候人》是一首讽刺诗。诗的首章一开始就用对比的写法,写候人扛着武器,迎送宾客奔波在道路上,辛苦劳碌可想而知。可是那三百新贵,他们无德无才,穿着红皮蔽膝的官服,什么也不干,却享受着高官厚禄。这一章一方面是候人小官,他们“荷戈与祋”,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奔走尽职;一方面是新贵暴发户“三百赤芾;”他们身着华美官服,悠悠闲闲、舒舒适适地享乐,多么今人怨愤不平,多么显明的比照。接着作者紧承首章的末两句,运用比喻的方法进一步揭示了第一章中不公平现象,违背事理的反常现象。二、三两章中的首二句,都是以长于哺鱼的水鸟鹈鸪起兴:“维鹈在梁,不濡其翼”、“维鹈在梁,不濡其味”。鹈鸪,又称“伽蓝鸟”俗呼为“淘河”,好群飞,沉水食鱼。这几句写善哺食鱼的鹈鸪却停留在河梁上,它们翅膀不曾沾湿过水,它们嘴巴也不曾沾过那水波,可是吃到了鱼,这岂不是怪事吗!作者兴中寓比,揭示出三百新贵都是些不劳而获的傢伙。“彼其之子,不称其服”、“彼其之子,不遂其媾”。朱熹《诗集传》:“遂,称。媾,宠也。遂之为称犹今人谓‘遂意’为‘称意’。”这几句先斥责那些新贵族实在不配穿戴那样好的官服;那些无才无能的新权贵,根本不配受到那样宠爱优厚的待遇。这两章先用比兴,后用直赋,是嘲讽!是斥责!也是诅咒!
末章笔锋大转,由愤慨激越为含蓄抒情,并与首章“彼候人兮”相呼应。作者再次以朦胧弥漫的云雾与色彩斑斓的彩虹形成对比。表面上是景物的对比,实际上是穷困辛劳的候人与华服得意的新贵的对比。它就不能不使人同情那些可怜的候人,憎恶那些华服骄横的三百新贵。“荟兮蔚兮”这里是云霞弥漫,草木茂盛的样子。班固《两都赋》:“茂树荫蔚”。李格非《洛阳名园记》“水北胡氏园,林木荟蔚,云烟掩映”都是草木茂盛之例证。第二句中的“朝隮”,在《诗经·啜蝀》中亦有:“朝隮于西,崇朝其雨”。郑玄解释为:“蝃,虹也。”本篇的“朝姅”与《啜蝀》中的“朝隮”同义,都是早晨的彩虹的意思。所以上述两句意为:“草木茂盛云气舒展,南山早晨彩虹升上天。”在草木繁盛葱郁,云气舒展,彩虹在天的清新美丽的景况下,该是多么令人怡然可乐!可是,现实却不是那么美好。那辛劳终年的候人连家中娇小的幼女都养活不了,女孩子不得不在家里啼饥叫寒啊!诗至此处戛然而止,令人惊异,使人叹息,发人深思。
这首短诗,写得如此深切感人,主要是由于采用了多种艺术手法,恰到好处地把抑郁心中的不平怨愤倾吐了出来。作者采用了《诗经》国风所惯用的比兴,分章复沓;还根据抒情的需要,采用了二、三章联吟;首章末章前呼后应;“何戈候人”与“众多赤芾”的强烈对比。尤其是末章采用了“以乐景写哀”的巧妙手法。正象《采薇》一诗的第六章,“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王夫之《姜斋诗话》评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本篇第四章也正是“以乐景写哀”,也同样收到了“倍增其哀”的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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