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朱敦儒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赏析】
人总有趋炎附势的功利一面,富贵发达时,身边自然不缺溜须拍马之徒;失势潦倒后,那些朋友瞬间无影无踪,不知道又去攀附哪一位新的权贵了。相互之间的情感究竟能有多牢固,也许只能知道自己的程度,其他都得靠猜测与信任吧。尽管这是世间常情,但一个人得需要经历过怎样的坎坷,才能说出如此惨淡而决绝的话语?词人似乎已经不相信世间还存在着真情,身边已无令他可信之人,他已经失去了相信未来的勇气,从而将一切的悲愤与酸痛都归结于命运之神,他认命了。
认命之后,人还能以怎样的姿态存在于世?或许只有及时行乐一途了吧。三杯酒好,一朵花新,一组尖巧而浅淡的对句,似乎说明词人对幸福与快乐的要求已经不能再低,他应该已经从上阕的苦痛中消解出来,用心体察着每一寸细微处传递出的生命欢娱。然而末了又来了一句“阴晴未定”,就将所有的伪装撕破,若是真正淡然洒脱,又怎会在意未来的风雨?想到片时欢笑都值得珍惜,还是因为要规避捉摸无常的命运。
此刻的朱敦儒,早已没有了洛阳时期的自在风流,看似恬淡超然的背后,隐藏着的是繁华落去的颓唐。或许,晚年流落两广的他,始终后悔中年的这场出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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