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都刺(元)(一三○八至?)字天锡,回纥人。泰定四年(一三二七)进士。
燕姬曲
燕京女儿十六七,颜如花红眼如漆。
兰香满路马尘飞,翠袖短鞭娇欲滴。
春风澹荡摇春心,银筝华烛高堂深。
绣衾不暖锦鸳梦,紫帘垂雾天沉沉。
芳年谁惜去如水,春团着人倦梳洗。
夜来小雨润天街,满院杨花飞不起。
全诗分为三层。前四句为一层,先从女主人公的一次出游中,绘出了她外貌的姣美。这位燕京女儿正当二八芳华,颜若春花,目如点漆,装束鲜明地骑在马上,虽是驰逐而过,却一路留下了芬芳的气息和娇柔的风韵。寥寥数笔,动静相间,使读者同路上行人一样,对她的艳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收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春风”以下四句为第二层。“春风澹荡”,是实景的赋写,又兼有“兴”的意味:从春风的晃漾,领起了女主人公春心的摇荡,引导着读者去继续追踪她生活的深层的轨迹。诗人笔锋一转,由白日转入黑夜,由女主人公在公开场合下的露面,转入了她高堂深居之内的一人世界。“银筝华烛”,同唐诗“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王涯《清夜曲》)的意境同出一辙;而“绣衾”二句,更是显豁地透露出这位燕京女子在爱情生活上的失意,她形单影只,只能寂寞地垂着衾帐捱守长宵。“紫帘垂雾天沉沉”,造出了漫漫长夜的一种冷寂、朦胧的氛围,映合着女主人公悲凉惝恍的心境,又为下文的进一步展开宕出了地步。末四句为第三层,描写的是次日晨起的情景。芳年难驻,青春不永,可谁是怜香惜玉的知音?女主人公在无尽的怨哀中终于捱来了新的一天,然而春困着人,依然是慵懒病恹,无心梳洗。门外,“天街小雨润如酥”(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句),仍是春日风光,但夜来的春雨却使院内的杨花狼藉困顿,委地不起。这“飞不起”的杨花,象征着女主人公绝望的心绪,所谓“春心已作沾泥絮”,与上文“摇春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它同时又象征着燕京女儿未来的命运。与“芳年谁惜去如水”句对读,使人不能不感到一种深沉的怅惘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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