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无产阶级者:
因为我除个赤条条的我外,
什么私有财产也没有。
《女神》是我自己产生出来的,
或许可以说是我的私有,
但是,我愿意成个共产主义者,
所以我把她公开了。
《女神》哟!
你去,去寻那与我的振动数相同的人;
你去,去寻那与我的燃烧点相等的人。
你去,去在我可爱的青年的兄弟姊妹胸中,
把他们的心弦拨动,
把他们的智光点燃吧!
1921年5月26日
(《女神》,泰东书局1921年版。)
赏析 《女神》是郭沫若的第一部新诗集,也是中国的第一部新诗集。这部诗集共收入诗作56首,其中最早的诗写于1918年初夏。诗集中除一小部分为1921年归国后所作外,其余都写于诗人留学日本期间,而留学日本期间所创作的诗,绝大部分是在1919年和1920年两年时间里写成的。这些诗陆续问世之后,1921年5月,郭沫若在泰东书局的编辑所编纂了《女神》,同时自己又为这本诗集写了序诗。同年8月《女神》由泰东书局出版。《女神》中最著名的诗篇有《凤凰涅槃》、《天狗》、《炉中煤》、《地球,我的母亲!》、《立在地球边上放号》等。
尽管在《女神》出版以前已经有新诗集出现,但真正以崭新的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为我国现代诗坛开出新天地的,非《女神》莫属。《女神》具有强烈的反帝反封建的战斗精神,通篇熔铸着浓烈的民主、个性解放要求和深刻的科学思想,跳动着五四的时代脉搏。同时《女神》还高举起积极浪漫主义的旗帜,成为我国现代文学史上一座无人能超越的高峰。诗人在诗句中用全部生命所喷发出的搏击黑暗和追求光明的主观力量与内心情感,不仅在当时无与伦比,就是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女神》吸收了外国诗人惠特曼自由体诗的特色,并用我国古典诗歌的形式特征加以改造,在五四文学语言的基础上使两者结合起来,使自由体真正成为我国诗歌新的民族形式。《女神》在我国现代文学中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正如闻一多在《女神》出版后不久所写的《女神之时代精神》一文中所说: “若讲新诗,郭沫若君的诗才配称新呢,不独艺术上他的诗与旧诗词相去最远,最要紧的是他的精神完全是时代的精神——二十世纪底时代精神。有人讲文艺作品是时代的产儿。《女神》真不愧为时代底一个肖子。”(《闻一多全集》第3册丁集第185页)
《女神》中的序诗是以自由体诗的形式写的。从写作的时间顺序上说,此序并非是《女神》的前奏曲,而是所有的作品都写作和发表之后,在收入《女神》这个集子时,作者作的一个说明性短诗。从内容和形式上看,这篇序诗却是《女神》全部作品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序诗与所有作品在思想体系上是协调一致的,在自由体诗歌的形式上也是和谐统一的。
序诗第一部分宣称“我是个无产阶级者”, “什么私有财产也没有”, “我愿意成个共产主义者”。这与《匪徒颂》(《女神》中的一篇)中所歌颂的“革命的匪徒”中的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是互相呼应的。序诗中所表现的这种思想与《地球,我的母亲!》中赞美农民和工人的诗句也是一脉相承的。诗人把“田地里的农人”称作是“全人类的褓姆”,把“炭坑里的工人”称作“全人类的普罗美修士”,正是序诗中“无产阶级者”意识的一个注脚。
序诗第二部分与《女神》所有作品中所灌注的激情也比较接近。它要用自己的激情去把读者的“心弦拨动”,把读者的“智光点燃”。
自然,在如此短的篇幅里激越的感情不可能一下子升腾起来,再加上此序是说明性的,用诗的形式写,难度较大, 因而序诗还不能像《女神》中的许多优秀诗篇那样读来感情激荡,令人心潮澎湃。与诗集里的优秀之作相比,序诗中使用的名词术语如“无产阶级者”、“共产主义者”、“振动数”、“燃烧点”等也显得有些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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