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鶠
苍颜白发我虽陈,见了青红几度新。
更向黄生毫末里,全家看尽剑南春①。
浅浅红颜与白腮,卧枝斜叶抱新开。
何人与作春风面,诳得蜂儿日日来。
【注释】
①剑南:唐十道之一,贞观元年(627)设置,广德以后分设西川节度使、东川节度使。
【评说】
本诗选自厉鹗《宋诗纪事》卷三二。
崔鶠(1058—1126),宋代诗人,字德符,阳翟(今河南禹县)人。徽宗时,蔡京当权,免官居郏城(今河南郏县),治地数亩为婆娑园。钦宗即位,历任殿中侍御史、右正言、龙图阁直学士。其诗清峭雄深,有《婆娑集》,今不传。
黄筌(903?—965),五代后蜀画家,字要叔,成都(今属四川)人。有绘画天分,向刁光胤学竹石花雀,向孙位学龙水、松石,向李升学山水、竹树,向薛稷学鹤,资诸家之善,自成一体。在花鸟画方面,黄筌与南唐徐熙齐名,并称“黄徐”,形成五代、北宋两大花鸟画之流派,为历代花鸟画宗师。
第一首诗的前半首主要是写诗人观看黄筌画花的感受。诗人虽已苍颜白发,年岁已高,但每次见到黄筌所绘花图中青翠的枝叶、绚丽的花朵,便油然而生生命的蓬勃之气,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年青时代。从这两句诗中,可见黄筌画花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画中洋溢着一股春的气息,一种昂然向上的生命力,如同凡高的《向日葵》,让人一见之下便能感觉其中蓬勃的活力。诗的后半首进一步写黄筌画花技艺的精湛,他的画不仅是诗人一人激赏,而是诗人全家人都喜爱,且从黄筌的画中,看尽了剑南的春色。剑南有一部分属四川,而黄筌为成都人,一直跟随蜀后主,其所绘当为蜀地风光,故此诗有“全家看尽剑南春”之说。
第二首诗的前半首是描绘画面实景。诗人以美女的容颜来形容黄筌的画花:那浅红色的花瓣就像美女的脸庞那样红润妍丽,那白色的花瓣则像美女的两腮那样娇嫩,它们在卧枝斜叶间含苞怒放。此处以人喻花,可谓新奇。“何人与作春风面,诳得蜂儿日日来”两句则是从侧面赞叹黄筌画艺之高超,已达以假乱真之境。画中的花卉就像突然给春风吹醒了,骗得小蜜蜂日日绕画飞来飞去,以为来到了百花园中,可以采蜜了。据载,蜀后主新构八卦殿,命黄筌于四壁画四时花竹兔雉鸟雀,其年冬,正巧五坊使于此殿前呈雄武军所进白鹰,白鹰误认殿上画雉为真雉,“掣臂者数四”,蜀主叹异久之,命翰林学士欧阳炯撰《壁画奇异记》以旌之。这一记载正可作为此诗的补充,从中可见黄筌之画真正达到了形神兼具之境界,其画艺的高超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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