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吴古城歌
刘长卿①
登古城兮思古人，感贤达兮同埃尘。
望平原兮寄远目，叹姑苏兮聚麋鹿。黄池高会事未终②，沧海横流人荡覆。伍员杀身谁不冤③，竟看墓树如所言。越王尝胆安可敌，远取石田何所益④。一朝空谢会稽人，万古犹伤甬东客⑤。黍离离兮城坡坨，牛羊践兮牧竖歌。野无人兮秋草绿，园为墟兮古木多。白杨萧萧悲故柯，黄雀啾啾争晚禾。荒阡断兮谁重过，孤舟逝兮愁若何。天寒日暮江枫落，叶去辞风水自波。【注释】
①刘长卿：见《王昭君歌》。
②黄池高会：黄池，地名。吴王夫差曾在此大会诸侯。
③伍员：即伍子胥，为夫差所杀。
④石田：无用之地，此处指齐国。
⑤甬东客：勾践败夫差后，欲迁夫差于甬东。夫差以为耻，自刭。
【诗本事】
此诗当作于至德二载（757），诗人时任长州尉。
【赏评】
在落日余晖里，诗人登上了吴国的故都——姑苏古城。“登古城兮思古人”，尽管眼中的姑苏古城已是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嗷嗷鹿鸣”、衰草连天，但睹之伤情呀，登临这古城怎能不让人想起昔日的人物风流。“黄池高会”还记否？吴王执牛耳之手尚未热，顷刻间霸业便荡覆于“沧海横流”之间了。“伍员自刭”还记否？伍子胥临终的遗言尚未绝于耳，夫差便做了勾践的“甬东客”。苍茫的历史长河日夜流淌不息，念起吴王“远取石田”的旧事仍“万古犹伤”。如今吴王的黄土冢上已长满了高高的禾黍，在牧童稚嫩的歌声里，吴王的光华已磨灭殆尽，牛羊任意践踏着他的坟冢。秋天旷野人稀，只有衰草还泛着一丝青绿；园中古木虽多，而园已成为丘墟。萧萧白杨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莫不是在为已枯落多时的枝叶悲咽？啾啾黄雀在晚禾间争相飞逐，莫不是在追寻那段已逝多年的往事？荒野之间阡陌纵横，时断时续，谁还会来看一看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吴王，“天寒日暮江枫落，叶去辞风水自波”，天寒日暮风吹过，江枫自落水自流，历史之河悄悄淌过了这座衰败之城。
【诗评选辑】
明·陆时雍《唐诗镜》：语多轻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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