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急躁的杏树,
忙不迭地生出杏花。
看它们,就像往年一样,
受寒风侵蚀、脆弱、虚浮。
挂在树枝上,带着透明的血液,
我不知道该怎样止血——
因为那浓雾,尽管显得残忍。
但对杏树却毫不在意。
其他的树木,呆在远方。
携带着恭敬的枝桠、闭住的蓓蕾,
静心地等待着开花的时节,
对杏树的死亡不以为然。
(吴笛、李力 译)
【赏析】
尼娜·卡西安这首《植物的命运》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诗人在结构诗篇时,那种力透纸背的灵魂的智力,那种超乎寻常的感悟和灵视能力,使我们在阅读之后能从中抽离出许多感受认知,激荡出审美的漪涟和欢愉。
诗人在结构诗篇时选取“杏树”作为主要的抒情对象,是有特殊含义的。杏树开花大多在三四月间,此时正值冰雪消融、冬去春来之时。诗人选取这样一个特殊的自然环境来谋篇布局,从中就可以看出诗人在处理材料与主题上有很强的把握能力。
诗人开篇直接进入主题,写道:“愚蠢的、急躁的杏树,/忙不迭地生出杏花。”在这两行诗句中,我们注意到,诗人连续用到的三个词语:“愚蠢”、“急躁”、“忙不迭地”。以此来形容“杏树”到底有何寓意?诗人在此给读者制造了一个悬念。结合全篇诗作,诗人用这几个贬义且带有拟人化的词语来描写“杏树”,实际上是一种反讽手法,以嘲讽语气来揭示出“杏树”的“愚蠢”与“急躁”,这为下面行文的展开设置了很好的铺垫。在诗歌的第二节中,诗人继续对“杏树”展开描写:“看它们,就像往年一样,/受寒风侵蚀,脆弱、虚浮。”
正如在前面所阐述的,杏树开花的时节正值初春,寒风料峭,开放中的“杏花”依然要像往常一样忍受“寒风侵蚀”,忍受冰雪的洗礼。而此时的“杏花”显得如此“脆弱”、“虚浮”,这里诗人写出“杏树”的虚荣与娇嫩,为了争取做春天里第一朵“报春花”,它们不惜忍受脆弱的生命,承受痛苦的折磨,“忙不迭地生出杏花”。这些盛开的杏花“挂在树枝上”,像“带着透明的血液”,像流下的鲜红的血,诗人看到这些,茫然感慨道:“我不知道该怎样止血。”然而,“杏树”虽有如此的经历和遭遇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同情和怜悯,就连和它生长在一起的其他树种,对其也“不以为然”,正如诗人在最后一节写的那样,它们“呆在远方。/携带着恭敬的枝桠、闭住的蓓蕾,/静心地等待着开花的时节,/对杏树的死亡不以为然”。
诗人在最后一节,用其他树种作为参照物,来映衬“杏树”默默死去的悲惨命运。此外在这一节中,我们还应注意到,诗人在描写其他“树木”时的措辞,依然是拟人化的词语,它们是“恭敬的”、“静心地”,这些与开篇描写“杏树”时的用词产生鲜明的对比,更深化了对诗歌主题的阐述,诗人似乎在着意揭示出一个深刻的道理: 欲速则不达。如果时机和条件不成熟,就不能轻易地行动,否则不但迅速导致自己的毁灭,甚至连别人的一丝同情也不会得到。只有“静心地等待着开花的时节”,才能绽放世界上最美丽、最娇艳的花朵。或许这些哲理化的认识就是诗人所给予我们的阅读体验。诗人通过悟性与直觉、灵感的结合,面对自己身边细微的事物结构成篇,在文本之上升华出一种深刻的认知。
此外,这首诗歌虽然形式简练,但是诗人在语言与修辞技巧上,有着自己鲜明的特色。整体上语言自然流畅,简洁明了。在修辞手法的运用上,新颖独特,比如,在描写盛开在枝头的“杏花”时,诗人用到一个形象的比喻,它们“挂在树枝上,带着透明的血液”,这个比喻既把“杏花”的形色特征生动传神地描绘出来,同时,又能逼真地传达出诗人当时心中感受。这些都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李 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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