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帕内拉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托马斯·康帕内拉(Tommas Campanella,1568—1639),是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意大利著名的哲学家、伟大的爱国主义战士和杰出的空想共产主义者。

康帕内拉原名为乔万尼·多米尼哥·康帕内拉,出家为僧后,改名为托马斯·康帕内拉。1568年9月5日,他出生在意大利南部卡拉布里亚省斯提罗城附近斯拉诺村的一个贫苦的鞋匠家庭。他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他曾写下这样的光辉诗句:“我降生是为了击破恶习:诡辩、伪善、残暴行为……我到世界上来是为了击溃无知。”康帕内拉忠实地实现了自己的誓言,为真理、正义、自由和解放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十六世纪五十年代末,即当康帕内拉诞生的时候,意大利大部分地区都处在西班牙统治者的淫威之下。教俗封建贵族同西班牙反动当局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罗马教廷的神权统治和宗教裁判所的监狱,到处吞噬着广大人民群众和进步知识分子的生命。它们借助西班牙的武装力量,疯狂镇压异教徒,到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意大利的各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化起来,反抗外国侵略者和封建统治者的斗争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康帕内拉目睹西班牙侵略者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封建统治阶级恣意鱼肉人民,他在心里深深地播下了仇恨的种子,渴望有一天意大利人民能够从西班牙重轭之下解放出来。

早在少年时代,康帕内拉就初露才华。他酷爱文学,十三岁时就能写诗创作,后来在创作多种题材的十四行诗方面具有很高的造诣。1582年,他进修道院当修士。最初,他曾把这里看作是完善和美好的,但不久逐渐对它表示失望。康帕内拉利用修道院的藏书,广泛地阅读了古代希腊罗马和中世纪思想家的各种名著。一种强烈的求知欲望,把他引出了修道院的狭隘天地,使他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1585年,康帕内拉参加了由科森萨的圣芳济派①僧侣挑起的一场关于宗教教义的争论。在辩论会上,圣芳济会教士引经据典,搬弄亚里士多德等名人权威的言论作为自己的理论根据,宣称教父的著作是绝对正确无误的,是真理的标准。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康帕内拉,面对敌手的轻蔑和嘲笑,斩钉截铁地回答:自然是真理的标准,教父著作不是真理的标准。康帕内拉旁征博引,令人信服地驳倒了对方的观点。从此,他对长期统治修道院的神学权威和经院哲学体系更加不满,开始怀疑亚里士多德的学说。那些权威的论著已不能再使他得到满足,他思索着去从事自己所希望的有益活动。

此后不久,康帕内拉被送到尼加斯特罗修道院。在这里,他常常通宵达旦地埋头读书。他在一首诗中写道:“我全部身体在一小把脑髓中,——可是我贪婪地阅读的书却多得全世界也装不下。我的贪得无厌的胃口是喂不饱的,老是感到饿得要命。”康帕内拉就是这样如饥似渴地从浩瀚的书海中汲取知识的力量。

在康帕内拉的思想形成过程中,十六世纪意大利著名哲学家倍尔那狄诺·特莱肖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他认为特莱肖是敢于发表反对亚里士多德错误言论的哲学家。他说,我丝毫不能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杰出人物,在那么多世纪之内,对于在那么重要的问题上有那么多严重错误的亚里士多德,却要那样推崇备至。康帕内拉决心走特莱肖的哲学道路,批判亚里士多德主义,批判中世纪经院哲学,维护特莱肖的唯物主义路线。

1588年8月,康帕内拉来到科森萨,渴望同特莱肖会面。但当时特莱肖处在病危之中,医生不允许任何人同他会见。过了两个月,科森萨传出了特莱肖逝世的消息。康帕内拉万分悲痛地来到了教堂,表达了他对特莱肖的深切悼念和无限仰慕之情。同年11月,康帕内拉离开科森萨,来到阿里托蒙特修道院,继续深入钻研特莱肖著作,宣传特莱肖的思想,反对亚里士多德主义,因而遭到教会和经院哲学家的中伤和攻击,但这一切不能割断康帕内拉同特莱肖的思想联系。

1587年,意大利出版了哲学家兼法学家扎科波·安东尼·马尔塔用了七年时间所写的《亚里士多德的反对倍尔那狄诺·特莱肖学说原则的堡垒》一书,攻击特莱肖的学说。对于马尔塔的诽谤,康帕内拉愤怒地说,象马尔塔这样的正统卫道士,不用说七年,就是七十年也推翻不了特莱肖的学说。康帕内拉为摧毁这座“堡垒”,他从1589年1月到8月,日夜埋头写作,仅用了七个月时间,便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哲学著作《感官哲学》。他严厉地驳斥了马尔塔的种种非难,反对经院式的亚里士多德主义,反对对权威的偶象崇拜,断言真正的权威是自然,人们应该直接研究自然这部“活书”。他继承特莱肖的唯物主义感觉论,认为人的知识来源于感觉经验,离开感觉和感觉经验,人们就无法认识世界;对自然的解释应以感觉、感觉经验为基础,而不应以过去权威人士的先验推论为依据。这本书,实际上已超出了为特莱肖学说作辩护的范围,应视为康帕内拉哲学体系的最初纲要。

1591年,康帕内拉因《感官哲学》一书出版,他第一次被宗教裁判所逮捕。次年8月28日对他判决;强迫他放弃特莱肖哲学,忠实恪守托马斯·阿奎那的神学唯心主义,并限令他七天之内离开那不勒斯,回到故乡的修道院去。但是,这丝毫不能改变康帕内拉对特莱肖哲学的信仰。他途经罗马、佛罗伦萨、波伦亚和威尼斯等地,到达帕多瓦后,曾短时间被捕。获释后,他在帕多瓦城的贫民区找到了一个避难所,以当家庭教师为生,同时积极从事研究和写作。

1593年初,安德烈·居果的《哲学和医学研究》出版。居果鄙视感觉经验,把权威们的言论看作是高于一切的原则,一再重复那一套僵死的经院哲学,对特莱肖学说进行攻击。因此,康帕内拉便写了《为特莱肖学说辩护》一书,驳斥居果的陈腐教条,捍卫了特莱肖的学说。

1593年8月,康帕内拉在帕多瓦再度被宗教裁判所逮捕。次年1月,他被解往罗马,受到残酷的刑讯。1596年12月,康帕内拉被判为严重异教嫌疑分子,受到开除教籍的处分。在两个月后,他再次被宗教裁判所逮捕,囚禁了十个月,于1597年12月重新获释,被勒令返回故乡。在这里,他看到西班牙统治者横行霸道,到处搜捕和屠杀人民,因而在他心里燃烧起仇恨的火焰,并积极组织卡拉布里亚人民反对西班牙统治的武装起义,以实现其改造意大利社会的计划。

起义预定在1599年9月10日开始,但由于叛徒告密, 9月6日,康帕内拉和其他密谋起义者被西班牙当局逮捕。康帕内拉被控犯有反对西班牙当局和罗马教廷的双重罪。作为政治犯,要由西班牙当局审判;而作为“异端分子”,则要由罗马宗教裁判所裁决。由于这个原因,康帕内拉没有被立即处死。西班牙当局曾以死威胁康帕内拉,他听了后镇静而轻蔑地回答:死根本是没有的,它只是由一种物质向另一种物质的转变,自然界永远存在着,不管周围有多少象你们这样的刽子手,生命始终不会停止,而且总是要胜利的。正是这种坚强信念,使康帕内拉经受住了一切考验,每次他被提审时都断然否认一切“罪状”。敌人无可奈何,便决定加重对康帕内拉的惩罚,把他投进到被称为“鳄鱼坑”的臭泥潭里。狱吏把康帕内拉看作是一个“怪物”:他竟然能以惊人的毅力战胜了这种折磨,在“鳄鱼坑”里坚持了整整七个昼夜!

1601年6月4—5日,敌人对康帕内拉施以最惨无人道的酷刑。他被剥掉衣服,光着身子被捆绑在拷问架上,再用滑车吊到尖木桩上面,刑具上的尖木扎破了他的皮肉,鲜血直流,惨不忍睹。这次刑讯整整连续进行了三十六小时,但是他没有呻吟,没有屈服。

康帕内拉一生在思索改造社会的计划,寻找拯救人类的出路,幻想建立幸福的社会。他经过了多年的构思,于1601年下半年,在狱中写成了具有深远影响的空想共产主义著作《太阳城》。在《太阳城》中,康帕内拉采用对话体裁,描绘了一个不为世人所知、按照根本不同于当时意大利和西欧各国社会制度的原则建立起来的新型理想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没有私有财产,没有剥削,人人劳动,生产和消费由社会统一组织安排,产品按公民需要分配,儿童由国家抚养和教育,教育与生产相联系,等等。康帕内拉的空想共产主义理论,是人类思想史上的宝贵财富,它反映了意大利早期无产者和贫苦劳动人民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对后来的空想社会主义者产生过一定的影响。但是,由于时代条件的限制,康帕内拉不可能科学地揭示社会发展的客观进程,也没有找到改造现存社会制度和实现未来理想社会的力量和途径,因而他只能对这种社会作空想的描绘,同时在他的思想中,还明显地带有宗教色彩和神秘主义因素,带有中世纪小生产者思想特点的平均主义倾向。尽管如此,康帕内拉仍不失为是他那个时代中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

1603年1月8日,康帕内拉被判处无期徒刑。次年7月,他被转押到圣地艾尔摩城堡,被抛进一个地牢里。此时,康帕内拉经常想到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巨人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曾从神那里盗走火,传于人世,结果受到宙斯的惩罚,被锁在高加索的悬崖上,让鹰啄食他的肝脏。而康帕内拉为了给人类带来光明,被锁在黑暗的地牢里。他在一首诗中,把自己比作普罗米修斯,把监禁自己的地牢称为“高加索”,他表示要象普罗米修斯那样,把一切丑恶的东西放在从太阳那里偷来的烈火中统统烧光。康帕内拉在这个黑暗的地牢里,整整度过了三年零八个月,后来人们称它为“康帕内拉地牢”。

1608年3月,康帕内拉被转解到努奥沃城堡,被关押六年之久。他不顾狱吏的严密监视,于1610年,重新写出了1603年完成后被宗教裁判所没收的《形而上学》一书。康帕内拉称它为“哲学家的圣经”。在这部著作中,康帕内拉主要援引了特莱肖和伽利略的言论,阐述了他的自然哲学。此外,在这期间,他还写成了《论最好的国家》一文。这篇论文在康帕内拉的空想共产主义思想的发展中具有重要的意义,可以说是《太阳城》一书的续篇。它驳斥了一些人对《太阳城》的各种非难,论证并进一步发展了《太阳城》一书中的若干论点,指出太阳城的社会制度的基本原则是根据人类理智发现的,而不是靠神的启示所提供的。康帕内拉强调,一个最好的国家应该采取选举的方法,使最优秀的人物担任领导职务。他提出了“贤人统治”的原则,主张在选拔人材上坚持“实际技能和学问”与“德行出众”这两条标准,而反对“根据赏识和亲戚关系”来“授与职务”。在他看来,由于国家职务是根据上述原则授与的,因此就能铲除那些因职位的继承和贪图功名而产生的恶习,国家的首脑就不会推崇一些人而凌辱另一些人。

1614年底,康帕内拉又被秘密解回到圣地艾尔摩城堡,重新被抛进到他多年前离开的那坟墓似的地牢。1616年2月,十一名根本不懂天文学的“神学鉴定者”指责伽利略所推崇的哥白尼学说在哲学上是荒谬的,在形式上是异教性的,同圣经的箴言是相矛盾的。当时,康帕内拉虽身在囚室,但心里却非常担心伽利略的命运。因此,他不顾个人安危,付出巨大的精力,于1616年写成了《捍卫伽利略》一书。他在书中,巧妙地利用圣经引文证明伽利略的观点同圣经并无矛盾,以便能有助于伽利略摆脱敌人的迫害。

在这以后,康帕内拉又经过长达十年的狱中生活,于1626年5月23日,西班牙总督宣布释放康帕内拉。但是不久,于6月27日,康帕内拉又被宗教裁判所逮捕,被押解到罗马的监狱里,完全置于神职人员的严密监视之下。后来,由于教皇乌尔班八世对康帕内拉的占星术非常赏识,而大大帮助了他。当康帕内拉完成了《人如何能避免星辰所预示的命运》这篇论文后,于1628年7月27日,他最后被释放,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康帕内拉的生平是一首悲壮的诗篇。终其一生,他先后系狱达三十三年之久,坐过五十所牢房、受过七次酷刑。长期的监狱生活严重地损害了他的身体,酷刑摧残了他的双腿和双手,死亡随时威胁着他的生命。但是,出狱后,康帕内拉继续坚持从事进步政治活动和学术著作。在他的积极活动和影响下,一场以反对西班牙统治为目的的新的起义的组织工作在秘密地进行着。但是,叛徒把起义计划密告了西班牙总督,西班牙当局立即断定康帕内拉是起义的主要鼓动者和组织者。康帕内拉担心重新被捕,遂于1634年10月,化名逃亡到法国。在巴黎,他全力整理和出版自己的著作,并撰写许多政治评论,指望唤起法国政府的同情和支持,把意大利从西班牙铁蹄下解放出来。1635年底,里昂出版了康帕内拉的《医学》;1637年,他的《太阳城》与《实在哲学》合编成一卷出版;随后,又陆续出版了《论物的意义》、《唯理论哲学》等。

康帕内拉在法国忧心如焚地度过了自己的晚年。1639年,他的旧患肾脏病逐渐恶化。同年5月21日凌晨四时,康帕内拉与世长辞了,终年七十一岁。

康帕内拉作为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杰出的思想家,作为意大利反对西班牙统治的爱国主义战士,作为近代空想社会主义的奠基人,他的历史功绩将永垂史册,世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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