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雉》原文与鉴赏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 张若晞 【本书体例】

【原文】:

雄雉于飞(1),泄泄其羽(2)。我之怀矣(3),自诒伊阻(4)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5)。展矣君子(6),实劳我心(7)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8)。道之云远,曷云能来(9)?

百尔君子(10),不知德行(11)。不忮不求(12),何用不臧(13)?

【鉴赏】:

序》说:“《雄雉》,刺卫宣公也。淫乱不恤国事。军旅四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旷,国人患之而作是诗。”西周后期,战争频繁,徭役繁重,大量男子离开家园,或出外服役,或出外打仗;不少妇女只好空守闺阁,承受离别之苦。这说明统治阶级的互相兼并、互相攻伐的战争,给广大劳动人民带来了苦难。可见《诗序》对《雄雉》一诗时代背景的说明基本上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但我们从诗中看不出是刺卫宣公“淫乱而不思国事”之意,“国人患之而作是诗”更无依据,至于久役在外的人是否“大夫”,从诗意也很难判断。细读全诗,可以从中知道此诗是写一位远出的丈夫,久役不归,思妇盼归心切,忧思难休之作。

全诗分为四章,第一、二章写丈夫从役远离家门,留给妻子的是思念和忧伤。这两章的开首两句,都以鸟类起兴,以雄雉喻指丈夫。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写雄雉鼓动双翅缓缓起飞的姿态,表现出一种不忍离去而又不得不离去的无可奈何的心情,内心的悲痛是不可言状的。这和丈夫被迫出外服役,临行之前不忍心离开家园,丢妻舍子,妻子悲痛欲绝的情景何其相似乃尔。雄雉的这种无限眷恋之情,自然引起妻子对丈夫的深切怀念,“我之怀矣”一句就传达了这种思想感情。这是因为他们从此以后就要各在天之一方了。

第二章开头仍以“雄雉于飞,下上其音”起兴,不过在喻意上要比第一章开头两句深刻得多。“下上其音”在《燕燕》一诗中也出现过,意谓鸟叫声忽高忽低有变化。有的注家解释为鸣叫声由近而远,由大而小,亦可。这里是说雄雉要远飞了,暗示着丈夫离家渐远。雄雉忽上忽下的飞翔,唱出了凄楚的哀歌,暗示了丈夫临行前那种难分难舍的情景。雄雉远飞了,那悲哀的鸣声仍回荡在耳际;丈夫越走越远,但那频频反顾,徘徊不前之态犹历历在耳。随着诗人越走越远,留给妻子怀念之情也越来越深。“展矣君子,实劳我心”就比“我之怀矣,自诒伊阻”要进一步。一个“展”字既是妻子对远出的丈夫的爱怜之情,亦是哀怜之情,更是日夜想念丈夫之情。正是这种复杂的心情才“实录我心”。一个“劳”字再现了“苦思冥想愁断肠”的悲痛心态。

紧接着的第三章,写顺着时光的流逝,丈夫始终不能返回家园,思妇不胜悲伤。思妇“瞻彼日月”,意谓望着太阳盼月亮,悠悠,这里指思绪连绵不断。日月喻夫之象,思妇看到日月运行不已,联想到丈夫从役已久,越使她思念盼望。可是“道之云远,曷云能来?”看来丈夫是回不来了,因为道路迢迢漫无涯,何时他能回家乡?用反问句作结,显得特别有力。

最后一章历来解释分歧。有人认为这一章“写妇女对丈夫及其同僚们长期在外征战表示不满和否定”。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百尔君子”的“君子”,是指在朝执政,决定并参与征战的人们,包括诗人的丈夫在内,按照这种说法,连思妇也被理解为贵族阶层的妇女。但细读全诗,看不出其夫是官僚阶层,思妇也不是什么贵族妇女。我认为袁梅先生的看法是对的:“本诗末章,是这个女子数说丈夫是品德端正的好人,她便反问,他为何不能安善?她的话,是对黑暗的奴隶制度的抗议与控诉。”这样的理解比较合情理。如此说来,这里的“君子”就是指的征夫,他们都是地道的善良人民,哪能不知做好事,他们为人不嫉妒,不贪婪。这样的人应该得到社会的尊重,得到社会的妥善使用,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火,象火山似的爆发出“何用不臧”的怒吼,把矛头指向祸国殃民的统治者,具有强烈的思想性,对我们了解统治阶级的残酷,具有一定的认识价值。

这首诗不仅具有强烈的思想性,而且在艺术上亦有不少值得借鉴之处。全诗每章四句,一气呵成,感情真挚深沉,行文流畅自然,流传至今仍不失为抒写离愁别绪的名篇。

诗中能够通过思妇的复杂心理活动,层层深化她对丈夫的深切思念。首章“我之怀矣,自诒伊阻”,写丈夫服役于外,夫妻伊阻,不得团聚,因此怀念丈夫,感情忧伤。第二章“展我君子,实劳我心”,怀念丈夫之情就比前者强烈。写丈夫久离家人,出外服役不归,妻子怀念至深。第三章“瞻彼日月,悠悠我思”,写丈夫离家旷久,岁月悠悠,思绪绵绵不断,不堪忍受,甚至有点绝望。因为“道之云远,曷云能来?”这就把思妇热切希望丈夫回来团聚,可是山河阻隔,归期无望。至此,诗中对思妇的怀念之情,痛苦至深的心理活动的描写,推向了高潮。

《雄雉》一诗在结构上不是一般的平铺直叙,还是随着思妇感情的层层波澜,逐章递进描写思妇的怀念之情,首章写“我之怀矣”,第二章则写“实劳我心”,第三章写“悠悠我思”。末章写思妇控诉万恶的统治者,从侧面揭示了造成他们天各一方的原因。总之结构是随着思妇的感情变化而变化,不落一般俗套。

本诗运用兴的手法比较高明,显得含蓄委婉。诗的前两章都用“雄雉于飞”起兴,容易使人触景生情。“雄雉于飞,泄泄其羽”、“雄雉于飞,下上其音”,这和《焦仲卿妻》:“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乐府古辞《艳歌何尝行》:“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的意境都很相似,似乎这些诗都受了《雄雉》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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