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牛歌》原文与鉴赏

作者： 张护玺 【本书体例】

【原文】：

南山矸⁽²⁾，白石烂。生不逢尧与舜禅⁽³⁾。短布单衣适至骭⁽⁴⁾，从昏饭牛薄夜半⁽⁵⁾，长夜漫漫何时旦⁽⁶⁾。

沧浪之水白石粲⁽⁷⁾，中有鲤鱼长尺半。敝布单衣裁至骭，清朝饭牛至夜半。黄犊上坂且休息⁽⁸⁾，吾将舍汝相齐国⁽⁹⁾。

出东门兮厉石班⁽¹⁰⁾，上有松柏青且阑⁽¹¹⁾。粗布衣兮缦縕缕⁽¹²⁾，时不遇兮尧舜主。牛兮努力食细草，大臣在尔侧⁽¹³⁾，吾当与汝适楚国⁽¹⁴⁾。

【鉴赏】：

卫国人宁戚穷困潦倒，想要得到齐桓公重用而无法自达。他行商至齐，宿于廓门外。齐桓公到来，宁戚正在车下喂牛，敲击牛角唱了这首歌，终于感动桓公，命令后车载他，后来任以为相。据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载：《吕氏春秋》、《淮南子·主术训》都提到宁戚“叩角商歌”，但都没有歌词。至《史记》、《淮南子》各注及《三齐略记》、《琴操》等始出七言饭牛歌，而且歌词大同小异。可见均系汉人伪托。无论这首歌出自何人，它毕竟反映了当时一些人怀才不遇的苦闷心情及其辛劳烦重的苦难生活。在今天仍有一定的鉴赏价值。

这首歌共有三段。

第一段：慨叹自己生不逢时，生活俭朴，渴望美好的明天。南山山石洁白灿烂，这么美好的自然环境，再加上人尽其才的清明政治该有多好!可惜自己没有赶上尧舜时代。尧舜都是传说中的圣明君主。相传尧到晚年把君位让给舜。如今“我”穿着仅仅达到小腿的短布单衣，从黄昏喂牛一直快到半夜，这漫长的黑夜呀，什么时候才能到天明呢?在这里，作者把大自然的黑夜和社会的“黑夜”——怀才不遇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唱的是盼望天明，表达的意思却是渴望遇到明君，得到重用。

第二段：渴望得到桓公知遇，辅佐齐国。沧浪水清石洁白，尺半长的鲤鱼游来游去。自然景物如此美好，“我”却穿着仅达到小腿的旧衣，从清晨喂牛一直到半夜。小黄牛哇，你先到山坡休息去，我将要离开你到齐国干一番大事业。这一段紧承上文，以为遇到了桓公，一定会受到桓公的赏识。尽管“我”的生活俭朴，但想到很快就会受到桓公重用而充满了对生活的向往。于是下决心摆脱旧生活的困扰，到齐国辅佐桓公干一番事业。

第三段：得不到齐侯重用，只好南走北闯，四处漂泊。走出东门经过一段石路，山上的青松翠柏已经快到尽头。美景难再，路途坎坷，“我”穿着破布烂衫，时运不济，遇不到尧舜那样的英明君主。只有精心喂牛，与牛为伴四处漂泊了。楚国，本在南方，这里是虚指，意即走南涉北，四处游荡。这一段承接上文，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在第一段中，宁戚渴望明天，到第二段遇到桓公，充满了得遇的激情，然而，桓公并没有象自己想象的那样立即起用他，所以第三段急转直下，“知音”难遇，决心四处漂泊。

这首歌在艺术上的突出特点是，三段的开头都以吟咏自然景物起兴，然后慨叹自己的处境，抒发自己的心情。美景困境，对比鲜明，“困穷”显得更困穷，宁戚的“穷困”是齐国政治中一个极不谐调的音符，这对于志在争当霸主的齐桓公来说确非等闲之事，难怪齐桓公听此歌后幡然醒悟，“奇而用之”。

语言通俗，是这首歌的又一特点。“短布单衣”、“清朝饭牛”、“黄犊上坂”等词语通俗易懂，很能打动人心。在韵律上，这首歌不拘一格，第一段各句入元部韵；第二段前四句入元部韵，后两句押职部韵；第三段，前二句入元部韵，三、四句入侯部韵，第五句不入韵，第六、七句入职部韵。(上古“烂、禅、骭、半、旦、粲、班、阑”属元部；“息、国、侧”属职部，“缕、主”属侯部)韵律和谐而参差，读起来抑扬顿挫，琅琅上口，富有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