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
羊令野（台湾）
青青山脉的手臂
从柔软的阳光里挽过来
挽一弯湖水玉琢的妆镜
你是那镜中蓦地惊见的水仙
独木舟莫非昨夜遗落的一只仙履
桨声缓缓摇过
你想把青天泊向何处
（选自《当代台湾诗萃》）
【赏析】
这是一首洋溢着大自然的温情、充满浪漫情调的小诗。诗中所描述的自然风光，已经完全人化、诗化、神话了。山脉青青如修长的“手臂”，微波荡漾的湖水，似碧玉琢成，好像美女的“妆镜”。“手臂”挽着“妆镜”，而阳光又是那样柔软、温馨。这境界美妙虚静，天人合一，神清气朗。而“你是那镜中蓦地惊见的水仙”一句，诗人又暗引了古希腊神话中那喀索斯的故事：那喀索斯是一位绝美的少年，他拒绝回声的爱情，后者因此忧郁而死。复仇女神娜美西斯惩罚他，使他爱恋自己湖水中的倒影，最后在自我欣赏中堕水而亡，化作美丽的水仙。诗中通过这个神话，为“你”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似虚似实，若真若幻，一个美丽的倩影飘然而至。连那独木小舟，也是那样的轻盈、美丽，仿佛“一只仙履”。正是一幅非人间的境界。写到这里，诗人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超现实”的化境，于是才有“桨声缓缓摇过/你想把青天泊向何处”的妙句。停泊的不是小舟，而是“青天”。仔细想想，湖水倒映着青天，小舟即在“天上”，“想把青天泊向何处”不也是想把小舟泊向那处青天吗？仅此一句，全诗尘烟落尽，恍入仙境；空灵奇妙，余味无穷。
（蔡智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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