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梈《闽州歌》原文|翻译|注释|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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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梈《闽州歌》原文|翻译|注释|赏析

[元]范梈

闽州土俗户不分,生子数岁学绣文。围绷坐肆杂男女,谁问小年曾识君。古来夜行斯秉烛,今者衢路走纷纷。那更诛求使者急,鞭笞一似鸡羊群。古来闺阁佩鍼管,今者女工徵六军。虽复太平少征战,设有备豫将何云?去年居作匠五千,耗费府藏犹烟云。官胥掊克常十八,况以鸠敛夺耕耘。祇今弃置半不用,民劳竟是谁欢忻?岁岁条章省烦费,幸且不省无方殷。唐虞在上俭且勤,后王犹复锦绣焚。岂有夔龙让姚宋,不言忍使忧心熏。观风自是使者职,作歌虽远天应闻。

此诗为诗人范梈所作的仿乐府七言歌行。闽州即福建省一带。诗人曾任福建闽海道知事。诗便作于此时。

据史记载,自宋代开始,朝廷便设文绣院(金称文绣署,元称绣局)。主要掌编织刺绣,供皇帝服御及妃嫔等服饰。各省亦如此,福建亦设文绣局。 “文绣局取良家子为绣工,无别尤甚。”范梈任闽海道知事后,亲睹其状,甚感愤慨,“作歌一篇(即此诗),述其弊,”(见《元史·范梈列传》)鲜明地表达了诗人身为父母官,以关心民生疾苦为己任的思想感情。

诗的开头四句,便率直陈言“闽俗素污” (同前), “无别尤甚。”接下来便层层剥笋揭露了造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在于朝廷的横征暴敛和奢侈浪费。

诗人首先描写了人们的不堪驱使,各条道路上,在那些急于索括财物的虎狼之吏皮鞭下,人们根本没有持烛夜游的从容乐趣,只如同鸡羊般的慌不择路、疲于奔命。“夜行斯秉烛”出自古乐府《相和歌辞·瑟调曲》,其词云: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后多喻及时行乐。此处反其意而用之,谓百姓躲避差役,晚上争相逃走。自古以来只在闺阁之中执针缝纫的女工,而今却被征召于六军之中服劳役。面对这些情景,诗人一方面表示出极大的不满,一方面继续揭露朝政的失当:“虽复太平少征战,设有备豫将何云?去年居作匠五千,耗费府藏犹烟云。”“备豫”是防备之意。 “居作”指绣局绣工之事, “府藏”是官府储存的财物,这里指地方财政。诗人用“烟云”来形容地方官府的惊人耗费,同时以对比手法揭露官府的横征暴敛,官吏们不论大小都在拼命以苛税敛取民财,以征赋名义夺农民耕地。现在这些抢来的土地大半因“弃置”闲搁而荒芜了。这样强取豪夺,劳农伤财,究竟谁人高兴?谁人满足?诗人为此深感痛心,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认为问题的根源在朝廷,并毫无畏惧地指出:朝廷虽然年年制定规章条款节省财政耗费,但实际上为皇帝巡幸所作准备却奢侈浪费没有极限。他借古讽今,以尧舜太平盛世之时尚勤俭持国,劝谏朝廷应减免征赋劳役,取消地方绣局。这种“直言犯上”的忠臣之心唯日月可表!诗的最后四句更体现出这一点。“岂有夔龙让姚宋,不言忍使忧心熏”。诗人在慨慷陈辞文绣局弊端、朝政的失当、朝廷的耗费无度之后,猛然收笔,欲言故止,说是岂有让夔龙责备姚宋的道理。这是表面之辞。“夔龙”,是虞舜的二个大臣。夔为谏官,龙为纳言(听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 “姚宋”为唐玄宗时姚崇、宋璟二相,他们同心辅政,遂成开元之治。诗人以此敷衍,暗含讽谕,更强烈地显示出意图,该说的都说了,不说出来, “我心惮署,忧心如熏”(《诗经·大雅·云汉》)“熏”乃灼之意。诗人深感观察风俗得失,是受命于天子的使臣义不容辞的职责,应该让天子了解远离朝廷的地方的真实情况。所以最后一句是作者发自内心的希冀之语,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忠臣赤子对皇帝的恳求。

那么诗人作歌的希望实现了吗?元史上是这样记载的: “梈作歌诗一篇,述其弊,廉访使取以上闻,皆罢遣之,其弊遂革。”(同前)看来,诗人的目的达到了,多年的陈规旧俗得以革除。而这首“闽州歌”也流芳百世。作为元代四大家”之一的诗人可谓明人快语,率直陈言,坦坦君子,诚然可见,很好地体现了诗人言辞犀利、清健浑朴的诗歌风格,也从一个侧面为诗人为官不惑、持身廉正、无私无畏的政治品德作了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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