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
月画槐枝作老梅,离奇一笔拂窗开。
解衣画史三更醒①,梦自罗浮香里来②。
【注释】
①解衣画史:《庄子·田子方》:“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者,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盘礴臝。君曰:‘可矣,是真画者矣。’” ②罗浮香:罗浮春的酒香。广东增城有罗浮山,据传苏轼贬惠州时曾自造美酒,以山名之,曰“罗浮春”。
【评说】
本诗选自傅山《霜红龛集》卷一三。
庄子“解衣画史”已成中国画家之口头禅,故事借画画讲道家“任自然”的思想,本意不在论画;而这种不受世俗礼法束缚的思想,却一语道出艺术创作的一条特殊规律:盖真正画家,必须心有主宰,胸储造化,不受世俗束缚,打破清规戒律,始有不朽之作。清恽寿平《南田画跋》中就讲:“作画须有解衣盘礴旁若无人之意,然后化机在手,元气狼藉,不为先匠所拘,而游于法度之外。”傅山的此诗及后面的《题自画老柏》、《题自画山水》都体现了这一精神和气概。
正是有了“盘礴”的气概,画面也就不必局束于形似。作者每月画一幅梅花,而笔意离奇,其枝硬如槐,仅在槐枝上点染几朵梅即成。联系他的其他题兰、竹的诗,可知傅山花卉,以“四君子”为主要题材,正如同时代的八大山人以及后来的郑板桥一样,他们总是通过造型、位置、笔墨的运用,甚至形象的夸张和变态,赋予这些花鸟虫鱼以某种独特的性格,寄寓自己的思想感情,以求达到“神”与物似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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