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松泉图》题画诗赏析

吴镇

长松兮亭亭^①，流泉兮泠泠^②。

漱白石兮散晴雪^③，舞天风兮吟秋声。

景幽佳兮足静赏，中有人兮眉常青^④。

松兮泉兮何所拟，研池阴阴兮清彻底。

挂君高堂兮素壁间，夜半风云兮忽飞起。

【注释】

①亭亭：孤峻高洁的状态。②泠(ling)泠：水流声音清越。③漱：急水从石上流过。④青：黑色，形容人头发黑为“青丝”。

【评说】

本诗选自高士奇《江村消夏录》卷三、顾嗣立《元诗选二集·梅花庵稿》。

此图有吴镇自题语：“至元四年夏至日，奉为子渊戏作《松泉图》，梅花道人书。”吴镇长期隐居乡里，遨游于山水泉石间，过着漱石枕流的生涯，因此他深爱松石清泉，钟情于清幽怡静的境界，他为友人画作《松泉图》，写出了自己的生活情趣和审美特征，题画诗又进一步抒发自己安于隐逸的情思。全诗采用长短参差不齐的句式，句中有兮字，更便于自由灵活地抒写自己的感情。前四句，句句相递，分别写“松”与“泉”，叩应画题名。第一句写“松”，松干亭亭挺立，孤峻高洁，写其形貌，得其风神;第二句写“泉”，流泉发出淙淙声响，写其音声，得其清韵;第三句又写“泉”，流泉冲刷在白石上，溅起晴雪般的水花，写其形貌，得其物理;第四句再写“松”，松叶被秋风吹拂着，在碧空舞动，发出谡谡声，状其动态，写其秋声，得其韵致。明人退谷老人论此图云：“(吴仲圭)喜画竹，而松尤好，备见孤高特立之致。”(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四九引)说得很有道理，因为吴镇的画松之中确能见到人的人格精神。中间四句，仍就画面着笔。第五句“景幽佳”三字，是对画境的概要评论，“足静赏”，足以供人静静地观赏，是称道画境的艺术功能。第六句“中有人”，是说画中有人，其人眉毛常年乌黑，他生活在这幽美的环境中能延年益寿。第七、八句，转而写出自己的构图匠心和作画技法，这幅画，不用色彩，全靠水墨技巧，只用清水和浓墨拟构成松和泉的形象，卞永誉于此图下附注云：“纸本，挂幅，装作横卷，长三尺，阔九寸余，水墨。”(《式古堂书画汇考》卷四九)诗句反映了画作的真实情况。最后两句夸张地写出自己这幅画的艺术效果。唐人朱景玄《唐朝名画录》记云：“天宝中，明皇召思训画大同殿壁，兼掩障。异日因对，语思训曰：‘卿所画掩障，夜闻水声。’”本诗谓自己的画作夜半竟闻风声，竟见云起，与朱氏语意同出一辙，都是形容画作神妙的艺术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