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著名的焦大之骂,这回该说说焦大骂的“养小叔子”指谁了。
这就不得不说说茗烟闹书房时的那位管理员同志贾瑞了。他本是贾府的远支贾代儒的孙子,因为贾代儒颇有文名,那秦邦业便是慕他当代老儒之名,才不惜血本送儿子到他门下就读,偏这样的老学究却调教出贾瑞这样提不上台盘的下三烂,连仆人李贵都当面说他:“不怕你老人家恼我,素日你老人家到底有些不正经,所以这些兄弟才不听。”可就这么个被一群顽童折腾得毫无章法的猥琐男,却出人意料地公然挑逗王熙凤,而且言辞之中颇有威胁之意:“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是谁!”照理贾瑞和王熙凤压根就没有见面的理由,但贾瑞的语气中分明他和王熙凤是老熟人了,王熙凤见了他“望后一退”的行为显然让他很不爽,因此话语当中便颇有几分怨愤之情。
这就奇了!贾瑞虽说是贾家的亲戚,但实际上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穷书生的孙子,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荣国府的CEO讲话?更何况凤姐儿的威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贾瑞这种平时赶着拍薛蟠马屁混两个小钱花的货色,看见她理应躲着走才是,岂有迎上去的道理?我想这其中必有隐情,且听我慢慢道来。
贾瑞调戏王熙凤的地点是在天香楼附近,关于天香楼的故事不用我多说,各路研究者都快把楼给讨论塌了,总而言之,此处既是贾珍与秦可卿“爬灰”的所在,也是秦可卿最终命丧九泉的地方。王熙凤与尤氏每次见面都要半真半假地嬉笑怒骂一阵,好多人认为这是她俩交情好的象征;我却从不这么认为。我以为这分明就是二人面和心不和的体现。而王熙凤和秦可卿的友谊才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要好,两人时常聊着聊着便各自红了眼眶,触动心经。说话从来都是低声细语地互诉衷肠,哪里像和尤氏那样大说大笑,不过做戏罢了。
秦王二人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情谊的呢?有人说:男人之间最铁的友谊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我想女人也差不离,秦王二人定然是守着共同的秘密才会有如此紧密的阶级友情;那就是一起偷过腥。不然秦王二人怎么可能建立起这样的友谊呢?哪里来的这“许多衷肠话儿”呢?王熙凤向来目中无人,凭什么会对宁国府这个既不当家也不理财、毫无身家背景的孙少奶奶情有独钟呢?而此事恰被无意闲逛的贾瑞窥见,于是这贾瑞的闲逛便从此无心变有意了,他与王熙凤的相遇就绝非偶然了,而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了。
那么秦王二人偷腥的对象是谁呢?先来说说王熙凤,当贾瑞在天香楼附近出现在她面前,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后,她便在心中暗自发誓:“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叫王熙凤必置对方于死地呢?直接死在王熙凤手上的一个是尤二姐,那是夺她丈夫,甚至有可能毁她家的,所以恨之入骨。那么这个贾瑞呢?仅仅是对她说了几句轻慢之语,便要弄死他?当然不至于。有人说关键是贾瑞后来上门找了王熙凤好几次呢!错!王熙凤对贾瑞的杀心在书中明写的第一次见面时已起,后来贾瑞不知死活上门找的那几次,不过是给自己多烧了几道催命符罢了。是王熙凤深感这贾瑞仿佛一张甩不脱的狗皮膏药,粘上自己了。所以要么就等着这只癞蛤蟆握着自己的把柄,恣意要挟,要么主动出击,弄死他拉倒,一了百了。
想必当贾瑞撞破王熙凤秘事之时,王熙凤当时一定是迫于形势,低头服软了,抑或给过什么承诺,如今贾瑞是要她兑现来了。而且这贾瑞遇到凤姐儿的当天,邢王二位夫人都在场呢,那贾瑞“犹不时拿眼睛觑着凤姐儿”。这可实在是个高度危险的非死不可的家伙啊!一点儿也不懂得贵族们的游戏规则,三纲五常那是必须放在面子上的。此处更有尤氏的一句话用以点睛,凤姐儿离了贾瑞来到天香楼见男士都不在了,开玩笑说他们“背地里又不知干什么去了”,尤氏立刻笑道:“哪里都像你这么正经人呢。”这分明是句暗讽之语,放在平时凤姐儿的嘴巴岂肯饶人,但这次却没有还击,显然是还沉浸在偶遇贾瑞的惊魂未定的状态之中。
这个贾瑞既然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姐儿陷入了恐慌之中,那他的确是死定了。但是王熙凤毕竟是个闺中女子,而且贾瑞又不是什么家养的奴才,想打想杀听凭主子摆布,所以想弄死他哪那么容易?必须得有帮手才行。可是这样的事得找什么人做帮手呢?可不是膀大腰圆有力气就行的,杀贾瑞的根本目的是因为怕他泄密,那么就只有同为局中人方才可行,通俗点说也就是必须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才最靠谱。
那么王熙凤选了谁做帮手呢?书中第十二回,王熙凤对贾瑞说:“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蓉儿兄弟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糊涂虫,一点不知人心。”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可是贾瑞正“喜的抓耳挠腮”,色迷心窍,哪有心思细想王熙凤说了什么,因此一步跨入了王熙凤、贾蓉、贾蔷所设的相思局中,最终一命呜呼。
那么为什么贾蓉、贾蔷和王熙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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