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达津
沦落天涯气自豪, 故山东望海云高。
西风一掬哀时泪, 流向秋江作怒涛。
丘逢甲
丘逢甲的七绝豪迈高亢,既哀时而不萧瑟,是真正体现了中华儿女的英雄气概的。他的绝句诗也具有唐音,起句十分有力,他写:“沦落天涯气自豪”,“沦落天涯”是用白居易《琵琶行》:“同是天涯沦落人”中的词语,然而那是写他在光绪二十一年(1895)起义失败后,不得已内渡大陆抵鮀江(今广东汕头),而光绪二十二年(1896)又再次流落江的。但句意和白居易“江州司马青衫湿”相反,他却是写他“气自豪”。这样的相悖而相成句,古人诗中也是罕见的。他内心虽感到沦落无依。但丹心依旧,豪气尚存,这种顽强斗志一般人是作不到的。
第二句写:“故山东望海云高”,故山指他的家乡台湾,他是台湾彰化县人。从广州或蕉岭他的祖籍望台湾都是东望,而东望所见只是高入重霄的海云。这正是说海云下就是自己故乡,是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同胞所在地,也是正在作不屈不挠斗争的同胞所在地。而且他也是说台湾是海云高爽最美丽也决不可能忘记的故乡。这和他《对月书感》诗:“明月出沧海,我家沧海东”意境很类似。
第三和第四句却用了顿挫抑扬语气,一抑一扬。第三句先抑,说:“西风一掬哀时泪”,这里用杜诗意,杜甫《咏怀古迹》咏庚信诗中云:“词客哀时且未还”,丘逢甲的哀时之泪,虽不同于庾信,却更近似于杜甫的《哀江头》《哀陈陶》等诗的悲哀。
诗的结句,别出新意,他写“流向秋江作怒涛。”这是一扬,是奇语,哀时的眼泪之多可想可知,而化作含怒奔腾的涛浪,更是理之所必无,而情之所必有,愤慨的感情,尽情地发泄出来,大有“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陶渊明《读〈山海经〉》)的心态。这和他《四月十六夜东山与台客话月》诗中所写:“飘零剩有乡心在,夜半骑鲸梦渡台”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表现他想早日恢复台湾的悲壮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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