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籊籊竹竿,
以钓于淇。
岂不尔思?
远莫致之。
(淇、思、之,之部。)
泉源在左,
淇水在右。
女子有行,
远兄弟父母。
(右、母,之部。)
淇水在右,
泉源在左。
巧笑之瑳,
佩玉之傩。
(左、傩,歌部。)
淇水滺滺,(鲁滺作油。)
桧楫松舟。
驾言出游,
以写我忧。
(滺、舟、游、忧,幽部。)
〔译文〕
钓鱼竹竿细又长,钓鱼常在淇水旁。难道不把这些想?路远想也是枉然。
回想泉源在左边,又记淇水在右方。姑娘出嫁远离乡,别了兄弟和爹娘。
回想淇水在右方,又记泉源在左边。笑容动人又美丽;牙齿洁白似美玉,步伐优雅佩玉响叮当。
淇水荡漾日夜流,桧木船桨松木舟。驾起松舟去远游,借此解除我心愁。
〔评介〕
《竹竿》四章,章四句。此诗写“卫女思归也。”(《毛序》)即卫女远嫁诸侯,思父母,念故乡,欲归不能,于是写了此诗,借以抒发自己的思乡之愁。全诗四章。一章回忆幼时钓鱼之乐。诗中“以钓于淇”,用竹竿钓于淇水之上,喻男女求偶,诗经中多以鱼为匹偶之隐语,此句不写鱼而言钓,此乃隐中之隐。二章写淇水勾起了她对亲人对家乡的思念。何焯云:“言既远其兄弟父母而来,所恃者夫子之见答。今乃不然,所以可悲也。(《义门读书记》)三章又写淇水,勾起诗人无限美好的回忆,回想起美好的往事和她在淇水边的音容笑貌。姚际恒说:“简妙。风致嫣然。”(《诗经通论》)又胡承珙云:“卫都朝歌,淇水自其城北屈而西转,是亦在卫之西北,其下流乃在西南。诗不曰泉水,曰泉源。《水经·淇水注》,泉水有二源,一曰马沟,一曰美沟,皆出朝歌西北。诗自其源而言之,故曰在左。淇水,诗不曰源,则是目其下流,已至卫之西南,故曰在右。即一字之分别其不苟如此。”(《毛诗后笺》)四章写淇水仍在日夜奔流,而己欲归不能,诗人望着淇水,大有“思君如流水”之叹,令人无限惆怅。
关于《竹竿》这首诗的思想内容及艺术特点,清方玉润作了很好地分析,他在《诗经原始》说:“何氏楷谓《泉水》及此篇皆许穆夫人作。姚氏际恒以其语多重复,非一人笔,疑为媵和(he)夫人之词。均未尝细味诗辞也。《载驰》、《泉水》与此篇虽皆思卫之作。而一则遭乱以思归,一则无端而念旧,词意迥乎不同。此不唯非许夫人作,亦无所谓“不见答意。盖其局度雍容,音节圆畅,而造语之工,风致嫣然,自足以擅美一时,不必定求其人以实之也。诗固有以无心求工而自工者,迨至工时,自不能磨,此类是也。俗儒说诗,务求确解。则三百诗词,不过一本记事珠,欲求一陶情寄兴之作,岂可得哉?”方玉润说得对,如果将此诗本事泥于许穆夫人以求其实,反而限制了读者读此诗所能展开的想象,也同时失去了本诗陶情寄兴的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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