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其野,蔽芾其樗。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昏姻之故,言就尔宿。尔不我畜,言归斯复。
我行其野,言采其菖。不思旧姻,求尔新特。成不以富,亦只以异。
朱熹《诗集传》评此诗云:“民适异国,依其婚姻而不见恤,故作此诗”。但“民”是指弃妇还是赘婿,说法不一,此处只用弃妇一说。弃妇诗是《诗经》中的一个类型,《卫风·氓》为其代表作,诗较长,详细叙述了女主人公与“氓”恋爱、结婚、遭受虐待、最后被弃的经历。本诗对内容有所压缩,只写了女主人公被弃回家在途中的愤懑心情和反抗心理,而略去了前面的诸多细节,故建议读者读此诗可与《氓》诗对照,以便加深对诗的理解。
本诗共分三章,每章六句。“我行其野,蔽芾其樗”。二句简洁明了,然而却向我们交代了人物、地点、时间。“樗”,木名,即臭椿树。“蔽芾”为草木初生貌。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走着我们的女主人公,路边的臭椿树上刚刚长出嫩芽,可见时令正值初春。春天是万物萌发的美好季节,花木丛中,诗人却只选择了刚刚萌发的臭椿树来描写,让人读后感到迷惑,因为臭椿本是古人心目中的恶木,然而接着往下看,答案即在其中。“昏姻之故,言就尔居,尔不我畜,复我邦家”,很明显,这种特殊的选择是与诗人的心境相联系的。为了完婚,主人公来到丈夫家,与其共同生活,然而婚后却被抛弃,无奈只得自己回娘家去。有了这样的遭遇,尽管周围春光中的百花争奇斗艳、百般红紫,诗人也无心欣赏流连。但看到了臭椿这一恶木,却使诗人想起了负心抛弃自己品行丑恶的前夫,负心郎比恶木更要丑恶。在后二章中,诗人所采的是“蓫”和“亶”,二者均是草名,蓫,又叫羊蹄菜,形状象萝卜;葍,又名小旋花。朱熹《诗集传》均以之为“恶菜也”。可见本诗在景物描写上,选取景物是根据诗人主观感情的需要并移情于物,物、人两相映衬。恶木恶菜不仅与诗人悲伤怨愤的心情相联系,而且又恰是负心汉丑恶思想品质之比。
也许和《卫风·氓》中的“氓”一样,弃妇的丈夫在婚前对弃妇百般殷勤,信誓旦旦,但婚后却将之抛弃:“不思旧姻,求尔新特,成不以富,亦只以异”。尽管他不是贪图“新特”的富有,但其仍是见异思迁,二三其德,为此,诗人在头两章的末尾二次道出:“复我邦家”、“言归斯复”,表示自己要与负心郎决绝,一刀两断,态度坚定、果断,弃妇的反抗精神在此得以充分表现,读后确实令人深感痛快。但这里还应指出的是,在这种反抗的背后却有难言的悲哀,即弃妇归家后的命运如何?等待她的是否也是“兄弟不知,咥其笑矣”(见《卫风·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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