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汾沮洳,在那汾水低湿地,
言采其莫。来此采莫心欢喜。
彼其之子,瞧我那位意中人,
美无度。英俊潇洒美无匹。
美无度,英俊潇洒美无匹,
殊异乎公路。公路哪能和他比。
彼汾一方,在那汾水河流旁,
言采其桑。来此采桑心欢畅。
彼其之子,瞧我那位意中人,
美如英。貌若鲜花朝我放。
美如英,貌若鲜花朝我放,
殊异乎公行。公行哪能比得上。
彼汾一曲,在那汾水弯弯处,
言采其藚。来此采藚心欢愉。
彼其之子,瞧我那位意中人,
美如玉。仪表堂堂美如玉。
美如玉,仪表堂堂美如玉,
殊异乎公族。公族哪能比得汝。
此诗主题,《毛诗序》云:“《汾沮洳》,刺俭也。其君子俭以能勤,刺不得礼也。”《韩诗外传》则以为是美隐居之贤者,云“虽在下位,民愿戴之,虽欲无尊得乎哉?”前者是说因君子勤俭,亲自采莫、采桑,有失体统,故作此诗以刺之。后者是说,汾水沮洳之间,贤者隐居其内,采莫、采桑、采藚以自给,然其才德,实在超乎“公路”、“公行”、“公族”之上。毛、韩二家之外,还有何楷《诗经世本古义》的“晋人刺其大夫”说、姚际恒《诗经通论》的“诗人赞其公族大夫之诗”说、傅恒等《诗义折中》的“刺遗贤”说、郝懿行《诗问》的“美勤俭”说等。这些说法在我看来都是不符合文本语义的。闻一多先生在《风诗类钞》中首先提出“这是女子思慕男子的诗”,其说可从。
《汾沮洳》共为三章,各以“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汾一曲,言采其藚”起兴。这“沮洳”、“一方”、“一曲”词语的变换,不仅显示这位民间女子劳动内容的不同,还表示空间和时间的变换。也就是说,不论这位痴情女子干什么活儿,也不论是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她总是思念着自己的意中人,足见其一往钟情的程度了。把这位女子思慕情人的痴情之状描摹得栩栩如生。接着又用“彼其之子,美无度”、“彼其之子,美如英”、“彼其之子,美如玉”来赞美男子的仪容。“美无度”是“美极了”、“美得无法形容”之谓;“美如英”,是说男子美得像怒放的鲜花;“美如玉”,是说男子容光焕发,有美玉般的光彩。这些是关于男子美貌的描写。诗的最后,以“美无度,殊异乎公路”、“美如英,殊异乎公行”、“美如玉,殊异乎公族”作结。也就是说,这位女子的意中人,不仅只长相漂亮,而且他的身份地位,连那些“公路”、“公行”、“公族”等达官贵人,也望尘莫及的。全诗结束,见不到女子所思之人的正面描写,但通过这种对比、烘托的艺术手法,却把这位未露面的男子描写得如见其人了。这种艺术表现手法,在古代民间文学作品中不乏其例。汉魏乐府古辞《陌上桑》中采桑女子的夸奖“夫婿殊”的一段话,在艺术表现上和此诗是有因袭继承关系的。
这首诗在篇章结构上,是《诗经》中常见的叠句重章、反复吟咏的艺术形式。三章字句变化无多,而诗意却层层递进。“美无度”,是对所思男子之美的概括描写;“美如英”,是对所思男子的仪表之赞美;“美如玉”,是对所思男子人品的赞美。而又以“公路”、“公行”、“公族”加以具体映衬,这就更加凸现了“彼其之子”的美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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