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婷》文学人物形象鉴赏|分析|特点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陆文婷是谌容一九八○年发表的小说《人到中年》中的女主人公,一个劳劳碌碌、兢兢业业的女医生;一个只知奉献、不求索取的中年知识分子;一个可敬可佩又可同情的普通知识分子。作者通过她的遭遇,折射了一代知识分子的命运,他们的希冀与追求。陆文婷形象出现的意义在于作者已经认识到我国的知识分子所创造的价值与他们所得到的报酬很不相称,而这又严重地影响了他们的生活与工作,因此,陆文婷形象别具一种震聋发聩的作用。她使人们感奋,更使人们思索:改善知识分子的工作环境和生活待遇是否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当我们最初认识陆文婷大夫的时候,她正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昏迷不醒,正濒临死亡的边缘。是的,接连三个手术,连续四个半小时的紧张工作终于把她累垮了。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觉得她自己正走在一条漫长的路上,没有边际,没有尽头。一条多么难走,多么累的路哟!于是在昏迷与半昏迷中,清醒与半清醒中,她的人生经历,她的品质特性都断断续续而又一览无余地坦露在我们的面前。她很坚强,也很虚弱。

医院的内科主任惊叹,她的体质太虚弱了,简直像一茎瘦草!不,陆文婷大夫原本不是这样虚弱的,她刚到医院的时候还只有二十四岁,身体很好,风华正茂。她怀着改变我国眼科医学落后局面的雄心壮志从事于眼科工作。她的才华,她的独立见解,她的热情,她的对工作极端的负责任,赢得了眼科主任的高度赞赏,被他誉为最有希望的眼科医生。也正是在那个神采的年华,她又获得了冶金专家傅家杰的爱情。一切似乎都是美好的。

然斗转星移,转瞬十八年过去了。 “小巧的身子,瓜子型的脸儿,一头乌黑透亮的好头发”,所有足以显示青春气息的东西都悄然隐去,陆文婷已经成为一位中年眼科大夫。她和她的好友姜亚芬成了这所医院不可或缺的眼科医师、眼科的台柱。然而,由于“文革”和诸如此类的政治运动及其所带来的后果并未解决,春风至今尚未完全吹到他们的身上,相应的工作并没有相应的报酬。陆文婷还是住院医师,尽管她实际上做着的是主任级医师的工作,负着主任级医师的责;还是结婚时的十二平方米的住房,尽管她现已是四口之家了,还是那一点儿工资,尽管她要维持全家生活,常感手头拮据,人不敷出,根本不敢问津自由市场的鸡鸭鱼肉。物质生活相当匮乏,但是陆文婷却是十八年如一日地默默地、坚忍地做着手术,搞着研究,连一天假都未请,相反却常常是要额外地加班加点。她献出的是这么多,得到的却又是这么少。她丈夫是研究金属的,他知道金属也会因疲劳而断裂。超负荷的工作,匮乏的物质生活使陆文婷常感体力不支。疲劳,可怕的疲劳正在悄悄地袭击着她,她还必须承受。

不幸,她又是一个妻子,又是一个母亲。也许,她本不应该结婚,否则,她能给社会贡献更多。现在她还必须承担家庭的重担。她把整个身心都扑到了病人身上,扑在了眼科事业上,她的丈夫曾更多地从事家务活,以至于未老先衰,几成“废墟”,她不忍,她也希望丈夫出成果,她要丈夫住回到实验室,让她一人承担起家务。她有两个孩子,可是往往连照顾、关心孩子的时间和条件都难有。多年来她一直想带孩子到北海公园去,但一直又未能如愿。她经常是用几个烧饼打发孩子们的早饭午餐。儿子园园要想买一双白球鞋她都无力满足,女儿佳佳病了,她都不能及时抽出时间去给她看病,照顾她。她宁可耽误自己孩子的病,也不肯耽误给别人看病。她确实是“身居陋室,任劳任怨,不计名位,不计报酬,一心苦干的大夫,真可以说是孺子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她也想做一个称职的妻子,一个称职的母亲,可是她太忙了,她太累了,她几乎到了疲劳的极限了。即便是金属也要断裂了。

然而又有三个大手术在等着她呢。一个是焦副部长的白内障切除,一个是小女孩王小嫚的斜眼校正,一个是农村张大爷的角膜剥换。作为一个称职的医生,在手术前,她还要作大量的过细的工作。她不屑一顾于那位马列主义老太太的轻蔑和侮辱性的口吻,但她还是耐心地详尽地了解了她丈夫的病情,回答了她的问题;她像母亲一样连哄带蒙地劝说了小嫚做斜眼校正术;她像女儿一样地说服了张大爷留下来做手术。多么可亲可爱的医生。那天她本来只要做两个手术就可以了,可临时角膜材料到了,她又主动承担了一个。第一个手术本来只需四十分钟,可焦副部长手术中想咳嗽,又多化了二十多分钟。第一个手术做完后,姜亚芬准备替她做下一个。但她比较了解王小嫚,王小嫚也熟悉她,她坚持自己做了。第二个手术刚做完,她眼前冒起一片金星,青白的脸上有两个乌黑的眼圈,好似上妆的演员用炭笔画出来似的,上下眼皮都肿了起来,疲劳到极限。护士劝她别再做了,她回答角膜材料不能久放;姜亚芬劝她休息一会,她不愿耽误别人的时间。她认为她能坚持过来,多少年来她不都是这样坚持过来了吗?陆文婷大夫终于做完了那个手术。这时一阵腰部的酸痛猛然向她袭来,她反过一只手按住腰部。往常当手术一结束,她就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但她都挺过来了。她缓缓地,吃力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走进了那条胡同,几乎能看到了家门,正在这时,她忽然觉得疲劳,一种从来也没有感到过的极度的疲劳。这疲劳从头到脚地震动着她,眼前的路变得模糊,小胡同突然变长了,家门口突然变远了。她觉得永远也走不到了。于是,她手软了,腿软了,整个身体好像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她眼睛累了,睁不开了。嘴唇干了,动不了了。疲劳击垮了她,她几乎要断裂了。

陆文婷昏迷了好多天。在医院的精心抢救下,她终于醒来了,她又一次挺过来了。她出院了,她靠在丈夫的肩上,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朝门外走。多么难走的路,多么累的路,可陆文婷还得走,还想走,还必须走。春风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吹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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