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不去的怀念》洪佑良散文赏析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有19年了。那是1997年正月初八的早上,我刚吃早餐准备去上班,家里的电话响了。拿起听筒,对面传来大哥低沉的声音:“老弟,你快回吧。妈故了!”

“咯噔”的一下,我的心好像被撕裂了,痛得浑身一阵颤栗。母亲,刚刚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又走了,真是“子欲养,亲不待”啊!

母亲的一生极为坎坷,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性格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那时没有节育措施,母亲生了十二个儿女,送的送人,病的病死,只留下了我们五兄妹。可以想象,作为母亲,她经过了多少磨难和伤痛,个个都是她骨肉啊!坚强的母亲和父亲一道,含辛茹苦,硬是将我们养育成人。五十岁以前,母亲的眼睛很好,能穿针引线。经常在昏暗的油灯下,为儿女们纳鞋底,缝简单衣裤。可五十岁后没几年,视力就大大下降,以至我们一家人坐在一桌吃饭,她都难以分得清哪个是谁了。母亲的眼睛是因为泪水流得太多,过早地干涸、混浊了。

我是家里的满崽,爹妈疼满崽,在儿女众多的家庭里几乎是普遍现象。母亲经常抱着我,用手在我额头上梳啊梳。这时候母亲会问:“伢崽,你长大会挂牵妈妈吗?”

“会!”

“会挣钱给妈妈用吗?”

“会!”

“会给妈妈送终吗?”

“会!妈妈,什么是送终啊?”我好奇地问。

“就是妈妈死的时候,你要守在妈妈跟前。”

我立即用手捂住母亲的嘴。“不……不……妈妈永远不会死!”

母亲听后开心地笑了。“我的好崽!”

谁也没有想到,我当时的几个“不”字竟一语成谶。

我12岁之前,一直是跟母亲睡。躺在母亲的怀里真舒服、真温暖。偶尔晚上做恶梦,母亲总是第一时间醒来,用手蘸点口水,往我额头上刮三下,拍着迷迷糊糊的我说:“妈在咯里,妈在咯里,崽,别怕!”听到母亲的抚慰,我不安的心很快平复,只一会又安静地睡着了。

母亲由于生育太多,又缺少营养,随着年纪的增大,晚上睡觉时脚就发冷。特别是冬天更受不了。有一次,我突发奇想,对母亲说:“妈,我给您暖脚。”

“怎么暖啊?”母亲问。

没等母亲问完,我爬到被窝那一头,抱着母亲的双脚放在胸前。“妈,这样暖和不?”

“暖和,我的崽带哒有用!”显然母亲对我这一小小的善举欣慰极了。

每年过年的那些日子,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无论怎样艰苦,母亲总是要给我们添置一套新衣服和一双新套鞋,那种快乐和满足,是如今穿什么国际名牌都无法比拟的。而母亲将我们穿过的旧衣服拼一拼自己做一件,要不干脆就在旧衣服上打几个补丁。还用当时流行的一句话来自嘲: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母亲从不打骂儿女。但有一次,我被母亲狠狠训了一顿。那一年我考上高中,由于离家远,在家是满崽的我很不习惯。想退学。平时很温和的母亲听了,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手就要打我。看到我吓哭了,母亲的手无力地放下了,心痛地对我说:“伢崽,你大哥那时考了全县第一,家里拿不出四块钱没去读,耽误了你哥一辈子,爸妈悔啊!你要争气,没有过不了的坎,咬咬牙就没事了,听话啊!”

正是因为母亲的坚持,我才上了高中,读了师范,后来再加餐读了大学,走出了那个美丽但有些闭塞的山村。

母亲走了19年了,这期间,我无数次想给母亲写点文字,然而,每当我坐在桌前要写的时候,竟不知从何下笔。也许母亲给我们的爱太多了,就像面对大海要我说出哪朵浪花最好,就像面对高山要我说出哪片树叶最美,显然,我所有的词语都是苍白的晦涩的。也许母亲太平凡了,就像天下大部分母亲一样,没有干出惊天动地的业绩,也没有给儿女们留下金山银山,但她纯朴善良、不计得失的优秀品质,编进了我的遗传密码,她吃苦耐劳、助人为乐的高尚人格,沉淀为我的精神基因。是人世间最珍贵最博大的母爱,成为我战胜困难、砥砺前行的强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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