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想念谁
大学读中文系的时候,在古今中外作品选里,有一句是忘不掉的:人在春山外。
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男子不多情。
如今,早已过了“和羞走,倚门回首”的青涩年华。可有时,还是那一句,人在春山外。
到底谁在春山外呢?
是少年时的怀人呢,还是少女的怀想。应该是兼而有之的。美妙的就是他、她、它,皆在春山外,只能怀想,只能思念,仅此而已。必须得“已”,倘若可以奔过去,就不再如此如斯地让尔令我痴迷了,想念欲滴不能滴,美好欲落不要落罢。真的滴落在眼前、掌心,就什么都不再复。最美的呵,就是那份似有还无的念想,想来总是令人念念不忘,也是念念难忘的。
难忘记,不忘记。难忘怀,不忘怀。想是他、她、它,在春山外的那美、那好、那妙绝,以为妙绝,因为想得众妙俱备,自然以为妙绝,宛如口技人坐屏障中。
其实,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终究,有的美丽,不能揭下他、她、它的红盖头。
揭下你的盖头来,我绝望成水。我的一位历经九曲回肠的初恋之后的文友,如此评说她荡气回肠之后,荡然无存的初恋。
包括爱情,包括好多东西,本是一种主观臆想,是一个人的想,便经不得另一个人的成像。象形的文字,原物是不美的,美的是成为象形文字以后,那份隐形的、绰约的、似是非是的是和非。
这山望着那山好。一位走过绚丽花开,也走过残枝落叶的老人,曾经告知年轻的一群人,生活永远是这样,让你想念你没有得到的东,和你无法得到的西。其实,得到的同时就是失去,失去便是心灵的真正得到。这似禅又似非禅的话语,让我入禅一般入定,怀想着,琢磨着,春山一般美好,春山外一般可念可意。我领悟一种只可意会的圆满,不可言传。如春山里的想念和山外的他、她、它。
春天来了,你想念谁?自是一份美丽和怅然。意念里,头脑里,胸怀中,指物之作,在发芽,在萌动。你的酝酿,在发芽,在开花。你又何必跟了去,追究他、她、它的真面目呢。
就这样怀想,在四月的玫瑰园里,在春天的草莓丛中,在人间天地的芳菲深处,自顾怀想。静静伫立,不要抬足,不要移动,你一起身,春山内外的鸟语花香,皆从心头移走。
想念春山外,春山内外的我,皆是充盈圆满的。走到春山外,春风吹又生的美好,更揭示一岁一枯荣的残酷。
我只独自守候,守候我的春天里的想、念和臆想着的事。
春天来了,想念谁,并不重要,我只要我想念的那美好和妖娆。我陶醉着,是想念的美好,是春天的来到。
来到我心上,来到春深处。
春天来了,想念你——美好的,那一切。
人不在春山外,心在春山外。
青山,一座座,在春风里。想念,心上,所有的,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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