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文学·《圣经·旧约》·该隐杀弟》原文与赏析
《旧约·创世记》第4章
有一日,亚当和他妻子夏娃同房,夏娃就怀孕,生了该隐,便说:“耶和华使我得了一个男子。”又生了该隐的兄弟亚伯。亚伯是牧羊的,该隐是种地的。有一日,该隐拿地里的出产为供物献给耶和华;亚伯也将他羊群中头生的羊和羊的脂油献上。耶和华看中了亚伯和他的供物,只是看不中该隐和他的供物。该隐就大大地发怒,变了脸色。耶和华对该隐说:“你为什么发怒呢?你为什么变了脸色呢?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门前,它必然会缠上你,你却要制伏它。”该隐与他兄弟亚伯,二人正在田间说话,该隐起来就打他兄弟亚伯,并且把他杀了。
耶和华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他说:“我不知道,难道我是看守我兄弟的吗?耶和华说:“你作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了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受咒诅。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泊在地上。”该隐对耶和华说:“我的刑罚太重,过于我所能承当的。你如今赶逐我离开这里,以致不见你面。我必流离飘泊在地上,凡遇见我的必杀我。”耶和华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耶和华就给该隐立一个记号,免得人遇见他就杀他。
于是该隐离开耶和华,去住在伊甸东边挪得之地。
该隐和亚伯所处的时代实际上就是亚当和夏娃的时代,也就是人类刚刚诞生和文明刚刚起步的时期。在这个创世纪的时代,人类作为一种全新的种属来到世界上,使世界历史进入一个新的时期并且产生了质的变化。在人类出现之后,语言、文字、劳动分工才逐渐产生、逐渐完善,这样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积累,才形成了整个人类现代文明的基础。该隐和亚伯的故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类刚刚开始起步时的社会状况。在那个时代,人们并没有从蒙昧、愚钝和偏执中挣脱出来,理性的光芒还没有照亮人们心灵深处的那些阴暗的角落。由于甚至不存在初始的道德体系、伦理规范和社会法律制度来制约处于社会互动状态中的每一个社会角色,因此,在人与人之间乃至具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之间,血腥的暴力事件也时有发生。在人类社会化、文明化的过程中,固有的野蛮和兽性仍然时刻显现出来,应该承认,这种情况是令人感到遗憾和难堪的。在人类进化过程中,类似的情况是很难完全避免的,人的进化、伦理道德体系和法律制度的产生需要一个过程,对这个过程的任何过失的吹毛求疵的指责都是不负责任的、浅薄的和没有意义的。耶和华之所以放逐该隐,而不是处死该隐以抵偿他所戕害的胞弟的生命,也就是这个道理。
在该隐和亚伯时代,尽管人类文明还处于初始的状态,但是,社会分工与劳动合作的倾向已经逐渐明显,人们已经认识到,为了生活得更加富裕和称心如意,有的时候,他们必须集合起来共同完成一件事,有的时候,他们又必须隔离开来自己做自己的事。该隐和亚伯的故事表明,至少是在他们那个时代,农业和畜牧业的分工就已经逐渐区别开来。这种社会化大分工一方面是秉承了某种神灵的天启效应,例如,在该隐和亚伯的故事中,该隐的素祭和亚伯的燔祭就直接导致了他们接受耶和华的宠幸赏识的程度;另一方面,这种社会大分工也促进了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和关系的复杂化,社会分工固然是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之中的一个进步,但是,该隐的故事告诉人们,这种进步有的时候不得不以一些无辜的人的生命与幸福的牺牲作为代价。
从宗教学的角度而言,该隐杀死亚伯的故事还蕴藏着一个深邃的宗教教义原则,这就是有关原罪的概念。众所周知,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中对于上帝耶和华的忤逆行为构成了人类原罪的根本原因。基督教认为,除了上帝自身和耶稣基督之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避免原罪,这是因为原罪是世代传袭的。一方面,原罪观念是非实证的和主观先验的,它完全可以成为世俗化的神职人员威胁恫吓和欺诈信众的有力手段,并成为一般人的沉重的精神桎梏;另一方面,如果说原罪概念有什么积极的意义的话,它实际上在提醒人们,每一个人都不可能避免这种先天的罪孽,但每一个人都可以利用后天的道德实践和向善倾向来洗雪先天罪过,一步一步地趋向道德完善。这从另一个角度表明,从这种先天的意义而言,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作为亚当与夏娃的过错的直接后果,他们的四个儿子中的一个杀死了另一个。在这个故事的背后,原罪的观念逻辑地贯串始终,由于受到外在的诱惑,人类的始祖所招致的原罪势必一代又一代地传递下去,并且给每一代人都带来痛苦和灾难。但是,该隐和亚伯的故事表明,无论如何,不管是人类还是耶和华,都希望人们消除所有的罪孽和祸害。他们之所以敢于把世间邪恶丑陋的事情披露出来并且一代又一代作为经典地传下去,这是因为,对于人类来说,勇于披露这种骨肉相残事件本身就意味着,人们相信最终理性必将战胜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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