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白鸟之死

作者： 火月丽

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

我就是那一只

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

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

就好像是最后的一朵云彩

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那么让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像是终于能

死在你的怀中

席慕蓉

席慕蓉是大家熟悉的台湾女诗人。《七里香》与《无怨的青春》是她的两本诗集。她的诗清奇疏淡，秀雅可人，青春的热情与执着在她的笔端熠熠生辉。《白鸟之死》是她的代表作。

爱情，这个被人们谈浓谈淡，谈淡谈浓的话题在席慕蓉的心中自有一份不随俗的魅力。《白鸟之死》透露出一股不可比拟的对爱的虔诚、坚定和痴迷之情。但这种感情在诗中表现得含蓄又热烈。这与那种“上邪”式的爱情诗相比，有着含蓄的一面；与李商隐式的爱情诗相比，又有其热烈的一面。它含蓄在通篇找不出一个“爱”字，它热烈在通篇有一种为爱殉情的狂热。这是一种历经磨难，几经寻觅方觅到因而就可以为爱献出一切的爱的表露。

这首诗本身就是一则缠绵缱绻的爱情故事。作者从“丘比特神箭”中演化出来的“射手”为什么是“含着泪”的?为什么“我”转而又是“一只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这些问号在诗外给读者提供了想象的余地，作者无需给出答案，“一千个读者便有一千个林黛玉。”这里，“含泪”与“决心不再躲闪”，已经给诗带来了一种浓烈的痛苦而又幸福的爱的氛围。爱是青春岁月的精华，爱是所有的欢乐和悲愁，因为爱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幸福和欢愉，相反，还有痛苦和沉重。那种寻觅中的痛苦，那种等待中的痛苦，那种走向心灵深处的痛苦，那种追求和谐理解的痛苦无疑是爱的产儿。幸福与痛苦并存才能使爱更深沉，更令人难以忘怀。诗中的“白鸟”是一个痴情女子的形象，她那毅然决然的神情是全诗最好的背景，在那唯一的射手面前，她坦然地露出胸怀，平静、痛苦、欣然地等待爱之箭的破空而来，甚至渴望象云彩隐没于天空那样飘逝在爱人的怀抱。至此，出现诗的高潮。这种“死”是新生，是升华，是一种获得真正的爱的陶醉。这则爱情故事有人物、有情节，人物的心理和感情在诗中，又在诗外，诗内诗外互相映衬，构成一个丰富的立体感情网，因而丰满，因而动人。

至于语言，是一树早春雨中的梨花，灿然、清丽、雅淡。这些读者可以在诗中分明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