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书
向明（台湾）
极目的山瘦得像入冬骆驼的脊项
怪难堪却仍要肩负着一天风雨的
而你小屋的泪却接成长行
门的嘴唇紧闭
快触发太阳的愤怒呀
你发霉的记忆需要曝晒
（选自《当代台湾诗萃》）
【赏析】
这首诗的抒写视角是：从远到近，从内到外。而诗的感情特征是：从阴郁到愤怒。
第一节两行，从极目所见的远山写起。一个“瘦”字，不仅人格化了远山，也在写山的同时，融进了诗人自己的心情。山本无所谓“瘦”与“胖”，而诗人却觉得它“瘦得像入冬骆驼的脊项”，更为甚者，诗人不仅觉得山很“瘦”，且觉得这远山正因为自己的瘦弱而“难堪”，这就更进一步，不仅在形象上把山人格化，而且从心理上表现了它。而真正的妙处在于，所谓山的“难堪”，也正是诗人自己的“难堪”，面对一个个阴雨绵绵、连日不开的日子，诗人的心又怎能欢畅起来呢？
正因为心情阴郁而难堪，诗人眼中的世界也就无不染上了自己的感情色彩。于是，小屋的雨檐成了“接成长行”的“泪”，连“门的嘴唇”也严肃而忧郁地“紧闭”。这里，当诗人把视线由极目所见的远山拉回到自己身处的小屋，心境似乎变得更为恶劣，因为正是这满天的风雨和可恶的小屋紧闭了自己，使自己难于走到更加广阔的世界上去。于是，诗人不由愤怒起来，他渴望得到阳光明媚、满目晴空的世界，无奈之余，想到了太阳。只有去“触发太阳的愤怒”，才能让它用刺目的金箭驱散这满天的乌云。“你发霉的记忆需要曝晒”——谁的记忆呢？是瘦的远山？泪的小屋？还是阴郁的诗人自己的？也许都是吧？诗人的心发了霉，整个世界也便发了霉。在这里，诗人的心不就是瘦的山、泪的屋、凄厉的雨，不就是整个世界吗？
（蔡智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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